纪绾沅捶着脑袋,蹬腿说烦。
原本就有话要跟她说,但斟酌着不知道如何开口的翡翠,见她神色变化多端,从喜悦放松到摇头苦思,甚至开始晃脑捶头,吓得连忙将她的手给拉住。
“小姐……您可不要这样做傻事啊。”
纪绾沅没好气,“我做什么傻事了?”她不过就是要让自己清醒,想想办法,后天就要回门了啊。
说到回门,纪绾沅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连忙拉着翡翠跟她嘱咐道,“这些时日我在温家遭受的事情,你都不要告诉母亲和父亲!”
“为何啊小姐?”翡翠不明白。
“温家夫人多加刁难,在敬茶的时候明里暗里给您下马威吃,今儿又故意整您,奴婢看着那跟温夫人搭戏台子唱红白脸的蒋姨母也不是个好人,温大公子如此冷落您,叫您受委屈,您怎么不让奴婢跟夫人说?”
“好歹要给您出头啊!只要夫人过来了,温夫人和温大公子日后定然不敢如此对您了!”
翡翠真的很不理解纪绾沅究竟是怎么想的。
甚至于还觉得她怪怪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怪怪的?
是……她叫人找了合欢药下给温祈砚,同他春风一度之后,回来便开始做噩梦,变得神神叨叨,眼下噩梦是不做了,但性子有些变了。
变得仿佛……沉稳了一些,对,就是沉得住气了,但沉稳归沉稳,翡翠依然觉得这样很委屈。
纪绾沅哀叹一口气,她倒是想让她娘来给她出头,好好给她找场子,可……
“逞一时之快有什么好处?”她无奈问翡翠。
她倒是想逞一时之快好好出口恶气,可跟纪家的事情比起来,这些小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重要的是,不能够恶化与温家的关系,轻易捏了纪家的把柄,被人看穿了,岂不是任由对方拿捏了么?
想当初她嚣张跋扈,追求温祈砚闹得轰轰烈烈,言官借着她的所作所为在朝廷之上对父亲多加弹劾,这件事情她没有忘记。
父亲对她疼爱有加,便是她给父亲惹了麻烦,甚至都不会训斥于她,反而揉着她的脑袋,让她不要怕。
所以她更不能连累父亲和母亲了。
她绝不能再像话本子里的“纪绾沅”一般笨得无可救药了!
但翡翠还不知道那些事情,她只能扯。七。扯。八跟翡翠说道,
“我…我嫁到温家,必然得过一辈子,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嘛,那温夫人毕竟是我的婆母,新婚前几日她定然要立立婆母的规矩,镇镇我,压压我的性子。”
“随她去吧。”纪绾沅随意摆手,“我现在怀有身孕,想来她也不敢怎么过分为难我。”
倒是那个姨母,话说回来,经过翡翠的提醒,她的确看着不像是好人,仿佛来打秋风的?
至于打的什么秋风,纪绾沅暂时想不明白。
蒋姨母的事情想不明白,便先放在另外一边,重要的是给父亲母亲提醒,纪绾沅的脑子在飞速转着。
“小姐您是想得开忍得下这口气,奴婢却替您委屈,温大公子怎么能接连两日冷落您独自住新房?传出去,温家的下人说不定要怎么编排…”
纪绾沅瘪瘪嘴,顺着翡翠的话,不由想到从正厅回来的路上,走在她前面一言不发的男人。
话说回来也是奇怪。
过往她若是跟温祈砚走在一处,他必然大步流星,绝不跟她沾边,远远将她甩在后面,一句话都不用她说,一个眼旁风都不给她。
今日也真是奇怪了,他怎么漫不经心的?离她不远不近?
很快,她又想通了。
温祈砚厌恶她,又等她同行,无非就是为了套近乎,但他清高自傲,绝对不会放下身段主动跟她说话的。
无非就是想让她,如同一般往上凑到他跟前,一口一个温公子,温郎君?对他摇尾乞怜罢了。
便是利用,这个狗男人也觉得是他对她的施舍吧?
越想越气,纪绾沅无言了好一阵。
越发觉得以前的自己没出息,难怪卿如表姐总问她是不是被人下蛊了?天下那么多好郎君,怎么盯上一个不会爱人的冰块脸?
生的俊逸又有何用?更何况他也不是处处都俊逸……
纪绾沅的眼神飘了飘,想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目光定格在斜上方的檀木床架处,那是她先前抓的地方。
嗯……她又发现了温祈砚的一个缺点,他的床榻功夫一点都不好!只知道用蛮力!
很快,纪绾沅双手敲着脑袋,甩开繁乱的思绪。
绕回来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提醒她父亲的法子。
她猛然坐起,自言自语道,“若是如此……”或许可行呢?
翡翠不解,“小姐您在嘀咕什么呢?”
纪绾沅看着她的脸专注于自身的思绪,并不回答,“……”
另外一边的侧室。
温祈砚沐浴之后,披着月白锦袍端坐于案桌前翻阅书卷许久了。
他先是看向燃烧过半的烛台,又瞥向安静的房门。
她怎么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