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一些没有看向刺绣的人陆陆续续恐惧着茫茫奔逃。
青乙确认公主丶郡君和一衆官员魂魄被摄後,低声咒骂了一句,无视那透明墙壁,赶向湖边。守在三层的夜游追赶上想阻拦,却被青乙一眼震慑。
“夜游神,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你们给我看好这些凡人的身躯。你们阎君现在麻烦着呢!”
日游夜游文山各带着一队城隍衙役守着一层,此刻均现身表明身份後,开始维持秩序。
衆凡人六神无主,目瞪口呆,唯有听从。
琉江蹙眉,与陌英对视一眼:“终于来了。”
两人飞身向湖边。
鸣骁已经立于柳惜娘身後,剑指她的脖颈。
“柳惜娘,我们知晓你的苦楚,现在回头,还不晚。”琉江用一种威严又担忧的声调劝着她,“你犯不着为着别人的错误而让自己万劫不复。”
柳惜娘温柔的眸子里闪着湖水的波光,好像很平静,又好像蕴着无法平息的波涛。
“是刘大夫麽?你的声音还是那麽慈悲。”柳惜娘微微昂起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管我这一身破败之人?”
“东州地府现任阎君,琉江。因林筠之死事存蹊跷,特来人间调查。”
柳惜娘微微动了动眼皮,有些嘲弄地笑笑:“哦,原来是阎君大人啊,好一个威风的神啊。可是,我向漫天神佛祝祷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沉默不语,袖手旁观。现在我不过杀了一个人,你们就出现了。你们还真是爱惜凡人呢!”
“你的问题不是杀林筠,而是你和鬼车勾结,凌虐魂魄。”琉江更加严肃了,“你知道鬼车是什麽吗?献祭自己给妖物,你自己也……”
柳惜娘蓦地打断她:“我知道恩人是什麽,但我不在乎!在我被诳骗嫁给林筠为妾,在我的孩子不被允许叫我一声母亲,在我被林家抛弃在那个静园,他们任我自生自灭的时候,是恩人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知道你们不能插手凡人命运。但若这命运是既定的,我们就是那折子戏的戏子,半点不由自己,这人生到底有什麽意思?既然你们什麽都不能做,还不许我自己改命?”
“阎君!休听她满口胡言,什麽逆天改命,人就是要认命!”葛婴芝站在一尾摆渡船上高声喊话。
琉江心里一沉,怒气陡然直升。
正不明白为什麽葛婴芝这时出现,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僧衆时,文海带着人团团围住那几尾摆渡船。
“阎君!这些僧衆被人摄魂了!我们的防御阵法对他们无效!”文海大吼。
只见渡月上前一把抓住葛婴芝:“檀越可莫要被这些妖人蛊惑了,他们可不是什麽仙家神明。”
葛婴芝有些明白过来这些僧人不对劲。
恐惧令她开始挣扎。
渡月不慌不忙地一扣她的脖子:“不要再动了。”
另一边,与渡月一道来的僧衆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直挺挺跳进湖中。
带着渡月他们进来的管家早已吓晕,昏倒在摆渡船中。
文海带着人也跳进湖中。
“他是不是傻啊!在岸上等着这批人不就行了?”赶到的青乙扶额。
陌英不放心:“阎君,我下去看看。”转头又对青乙说,“驺虞你帮我守着阎君。”
青乙错愕,正想拒绝说这不是他的职责的时候,陌英已经不见。
琉江眨眨眼:“辛苦你了。”
这时,渡月抓着葛婴芝上了湖心岛。
鸣骁维持着剑指柳惜娘的架势,一掌拍向渡月:“你一介沙门,还不清醒麽?知道自己的修为就快毁于一旦了麽?!”
渡月不言不语地堪堪避过化形掌,踩着金刚步继续逼近。
琉江见状,没有回头地说道:“青乙,请你帮忙守一下这里。”
青乙在心里大吼,这一个个的,怎麽使唤自己这麽流利又不见外的!
琉江踏空立于湖面上方,距离湖心岛不到一丈,夜风吹起衣袂猎猎:“鸣骁你只管应付那沙门吧。”
葛婴芝闻言紧张起来:“阎君!阎君!我只信你啊!你救救我!”
渡月耐心地加深了扣住她脖子的力度:“阿弥陀佛,檀越莫要再妄动妄言。贫僧只是路过来除妖,顺便受人之托送你来此,不会对你有所加害的。”
葛婴芝难受得面庞微微发红。
鸣骁将剑收起,面向渡月。
在他背後,柳惜娘忽地洒出一把噬魂针,不祥的幽红萦绕在巨幅刺绣周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恶犬,兴奋地快速游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