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笔柳惜娘
就在那道虚影化大凝实,显露出它的面貌,八颗妖头灵活游动之时,琉江和鸣骁双双动了。
一个挥剑迅速与鬼车虚影周旋起来。那八颗妖头狰狞着向鸣骁发出尖利叫声。
鸣骁厌恶地边砍边说:“鬼车老贼,今日就是我北州地府一雪前耻之日!”
一个一边乘着柳惜娘回不过神,立即给柳惜娘下了一道定身咒,一边挥鞭卷起一道焰风,这道风不偏不倚地将围绕在那幅美人垂泪图周边的噬魂针一一烧殁,如同预言一般,注定要毁灭。
随後琉江再次一挥鞭,试图将那图卷来身边。
但是,这时湖底又传来异响。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宛若游龙一般,一节节凝水为冰,追逐着一个灰扑扑的身影。
那身影见到湖心岛上的情况後,立刻引着水柱往湖心岛上撞去。
琉江见已经来不及撑开结界,迎面抽向那身影,金乌炽焰呼啸着,猎猎如风,将冷月映红,也照亮了鬼车本尊的满脸沟壑和阴鸷双眼。如此不祥的一张脸。
为了躲避炽焰,鬼车只好调转方向。
这时从湖底飞旋上一个周身闪着淡淡光华的人。水花迸溅。
“怎麽会?!”原本呆在小岛上一脸看好戏的璃朱失声叫道。
陌英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哦,不让你带着我的剑离开,你们怎麽会放松警惕?”
琉江撇撇嘴,将他的剑抛还:“陌英,你上来的真不是时候。”
陌英稳稳地接过剑,浅浅一笑,有点抱歉地说道:“是,属下回头好好反省。”
鬼车被金乌炽焰和冰龙夹击地狼狈不堪。
岸上斗笠人的动作也渐渐迟缓下来,他们依存着鬼车的力量进攻。这帮斗笠人仗着均是白骨,即便被一击打散,也能重新组装,不知疲倦。死去,却如永生一般。一个微妙的悖论。
青乙他们舒了口气。他们可是会疲惫的。
另一边,鸣骁也乘着鬼车力量不稳定,将那虚影狠狠打击,剑过留残。八颗原本气势汹汹的妖头,此时变得渐渐稀薄,来一阵风就能吹散的样子。
他凝神施咒,剑身发出金色光芒,并快速凝结于剑尖。
如狂风,如怒涛,剑风扫过,八颗妖头仓皇躲避,露出虚影中心那幽幽绿光。
它力量的来源。
亦是柳惜娘和鬼车的结契。
柳惜娘无能为力地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内心空茫,苦涩一笑。
但也忽然感到轻松。那沉沉的丶压抑的重量突然消失。不论她怎麽僞装,她内心仍是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但是,但是啊,她到底该将心中的愤怒撒向谁?葛婴芝吗?可葛婴芝也是可怜的女人,即便陷害她的计谋出自她,她无法全然怪罪她。葛婴芝只是一个需要与自己的相公共进退的普通妻子,她一切的来源都是她的相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她的生存之道。林筠吗?他的确该死,她恨他,明明他可以选择拒绝,却依旧纵容并心安理得地享有一切。但是她见过他如何向那些比他更有权势的人伏底做小,唯唯诺诺,像个既非明媒正娶的妻般至少能获得表面尊重,又非身如浮萍的花娘般心里门清不过逢场作戏,而是像她一样是个妾,贱如草芥,正妻可以地位压制,花娘可以笑妾室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的报复在对谁?
那绿光慢慢黯淡下来。
鬼车本尊感应到这股杀机以及柳惜娘动摇的心态。不顾炽焰与冰龙的夹击,急急忙忙再次向着湖心岛冲击。
为时已晚。
金色的剑芒直抵绿光。
绿光惨烈地扭动起来,一阵阵金绿撞击出火花,直冲水榭房顶,将它炸飞,落入湖中,惊起一阵又一阵巨大水花。
如篝火中噼啪作响的木柴,不甘心地抵抗着木质纹理寸寸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