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中毒时,可能会出现面部紫绀,呼吸□□,气血混乱甚至七窍流血,昏迷不醒时可能伴随异常高烧。因为各位是身怀神法修为之人,一旦发生中毒时,身体自然而然会运行法力,将其强行压制,再去寻找解药。也就是说在中毒初期,由于法力压制,一般不会失去意识,法力强大之人更是可能让人看不出中毒之状,但中毒之人的经脉与气血一定是异常的。可是,阎君的情况很不一样。阎君使用了法力来对抗这种‘毒’,虽然陷入了昏迷,但经脉没有错乱,气血顺调,呼吸平稳。”
“所以我是醉酒?”
华佗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醉酒之人,一般第二日都会醒酒。但是当临琴阁主的酒遭遇此香後,却能延长昏睡时辰。所以不准确地说,是引人长眠。”
“我推测,由于继续焚香,阎君体内残酒就像遇到火折子,有了可以持续燃烧的动力,所以阎君第三天也没醒过来。但是这种事情总是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焚香不继,或者残酒消散,人总会醒来,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琉江还是有些不确信。在送走华佗之前,让晓钰抱过那只小兔,打算看看它是不是真的会醒,等它醒了再还给华佗。
华佗走後,琉江看到溯华和与笙向她使眼色,她便让陌英丶晓钰丶晓琪先离场一下。陌英望了她一眼,好像有些无奈和欲言又止。他踏出门口,利落朝着院外走的背影,不知为何,让她觉得有些寥落。
与笙见已经清场,便起了话头:“琉江,你可知你这次昏睡,可能误打误撞解了曦和当年醉酒之谜?”琉江很快反应过来:“曦和姑姑那时也用了扫忧香吗?”
“是。当年我们将她身边的一切物什都检视了一遍,其中确实有此香。”溯华道,“但我们当时没有把此香和酒食联系起来。我们以为是食物相克或食具有问题。”
与笙进而指出:“那位临琴阁主也说不清给你喝的那酒究竟是什麽。但我们尝过当年的玉浮春,那酒和玉浮春很像。”
“他还说这是一个名叫拂岩的小仙酿的。那小仙古怪的很,酿了的酒几乎全倒掉。”
琉江呼吸一窒,她想起那名音同“泉林”的仙友有一名仙侍。可是她又疑惑了,如果拂岩是“泉林”的仙侍,为什麽临琴只认识拂岩,却不认识“泉林”?一般而言,没有道理只认识仙侍,却不认识仙侍所侍之仙。
这里面肯定有什麽不对。
要麽压根就没有“泉林”这麽一位仙,要麽拂岩就是“泉林”。
“我们已经跟临琴阁主打过招呼,请他为我们安排和拂岩仙友见一面。”溯华道,“不管见面结果如何,都会是收获。”
琉江却怀疑临琴会不会真的安排。临琴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很有眼力见,又十分护短,比如给陌英三人写话本,很大程度上是不想连宸介入他的圈子,他其实希望的是陌英能成为他的妹夫,虽然他采取的方式十分愚蠢。如果他将此事和十日凌空联系起来,作为轩辕一族,只要有一点点动摇对十日凌空一案的定论,他不见得不会想办法掩盖,因为十日凌空是他们轩辕一族一统神界的开端。
溯华和与笙听了琉江的怀疑後,道:“确实有这个问题。所以我们计划利用每半月向上元宫报告沃焦一事的机会,顺便盯梢一下他。”
临走前,溯华拉着琉江的手,再次叮嘱了一遍莫要轻举妄动,追查拂岩一事由族里来办。
琉江应承下来。然而,她对于这个盯梢计划并不看好。实在是太容易被临琴察觉了。如果临琴已经有了怀疑,天天呆在天界的他,稍稍注意一下就会知道东夷每半月会派人来上元宫。既然时间是固定的,他只要避开这个时间去见拂岩即可,甚至不见拂岩。
她叹了口气,走出房门。外间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微风带来一股甜甜的香味,那是院内一株仙桃树,它长势喜人,茁壮得令人感动。
她拍拍自己的脸,开解自己振作起来。
这不是适合叹气的天气呢。
何况事情其实有了进展。
虽然有些小障碍。
然後,陌英刚踏入院内,就看到琉江神经兮兮地靠着廊柱练起了倒立。身上的衣服倒是靠着法力没有飘荡下来遮她一脸。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阎君好兴致啊。看来恢复得很是不错。”
她眨眨眼,道:“要不要一起啊?倒立的时候,你都想不到那些糟心事。”
他没什麽话地来到另一边的廊柱,干脆利落地倒立。
啊,他怎麽就这麽顺从地跟她一起发神经呢。
“阎君有心事吧。”
“很明显,是吧。”
“是因为临琴吧。”
她不言。果然瞒不住这个人。或者说,这人确实很会推断。
他等待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般:“我当年刚入师门的时候,师兄师姐对我有意无意地带着一种怜悯态度,因为我来自那个差点灭族的姑射。”
“当然这并不是不好,只是我不太喜欢因为这种理由而莫名其妙被人当成弱者。所以当临琴师兄以一种平和态度待我的时候,我是非常意外的。我以为轩辕一族的人只会比其他人更怜悯我们一族。也是他,带着我练习师门功课,虽然他自己水平也一般般。”
平常见惯的风景,在颠倒的世界里呈现了另一种模样。
或许她也需要这样一次对临琴看法的颠倒。
万里晴空下,琉江一个翻身,拍了拍手,望着湛蓝若有所思:“走,我们去找大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