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英推脱掉一顿敬酒招呼後,走到她面前,旋即坐在她身边。
“你怎麽躲酒啊?”
“可不想明天起不来。”
琉江失笑出声:“你真是时时刻刻都不放松啊。”
“不好麽?”
“不好呀。”
“为何?”
琉江支颐侧头,笑盈盈道:“想看你出糗,哈哈哈。”
一笑百花杀,大约不过如此了。
“那我去拿坛子酒?”
是她错觉吗,怎麽觉得他把这句话讲得有些真心?
她躲开他的视线,捏着她的玉佩穗子:“呃,作为直察使还是保持清醒为好。”
陌英无声笑了笑。
“给溯华族长的信已经寄走了。”
“多谢。”琉江双手撑着头,“回信一定会把我骂一顿,如果我届时心情不好,千万别立马给我。”
陌英轻笑一声:“应该啊,谁让你胆大包天。”
她哼哼唧唧小声道:“那是我艺高人胆大。”
“阎君,偶尔也不用自己一个人扛事情。即使你向别人求助了,也不用总想着好像欠人情了。三界是靠着人与人的连结互助才形成的。”
她转头,久久注视着他。
耳边有沙沙的声响,从心头划过,有些痒,像是心间有什麽快要破土而出。
他在她眼前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指道:“对了,阎君。我想查查姜国皇室。”
“姜国皇室?”琉江想起来是青乙呆着的那个国家,“你想查青乙?”
“不,是继续查鬼车。而青乙很可能能帮我们查到鬼车更多。”
她明白过来:“青乙之前说过他也遇到过鬼车的契魂者,那他在哪儿遇到的呢?”
“他又费心地带走了魂珠,是要用在何处呢?然後据我所知,他回了姜国紫星观,那个皇家道观。”他继续道,“鬼车丶魂珠丶紫星观丶皇室,青乙的活动总是围绕着这些事情。为何青乙即便僞装身份也要呆在皇室周围,这其中必定有什麽理由。”
不远处一个小鬼差摔了个跟头,酒水哗啦啦洒了一地。附近的一个判官将绊倒小鬼差的花圃小木栅拨到一边。
琉江看着他们整理这番小小事故:“鬼车始终是个隐患。去查吧。”
过了五日,当日案件审结後,陌英叫住了琉江和周判。
他拿出了五本生死簿,翻开了它们,指着上面的内容道:“姜国皇室,有不寻常。”
周判拿起一本,看到上面写着:刘冶,四十化劫,六十一病死……
“都有化劫?”周判又拿起一本,上面写着:刘继,二十七化劫,四十八病死……
剩下两本分别写着:刘牧,十九化劫,四十病死……;刘解,三十一化劫,五十二病死……;刘轲,二十二岁化劫,四十三岁病死……
“但也不算不寻常吧?”周判不解道,“这种命数中的劫难,只要过了,就能延寿。而且皇室中人,本就比一般人遇到生死劫难的几率高一些。”
“不寻常的是都延寿二十一年。”陌英指着簿子上记录道,“你们看,每个人化劫後都是这样,这就奇怪了。而且姜国这四位皇帝每个人命中都带生死劫,是不是也有点巧合?而他们又都顺利化劫,是不是该称他们有运气在身?”
“人间帝皇都多少受到吉星庇佑,能顺利化劫也能理解。”周判捋了捋胡子,“不过这延寿数……着实难解。”
“神君为何忽然查起此事?”
“周判可还记得当日来过我府的青乙?”琉江道,“他是驺虞一族,却僞装成凡人道士,呆在姜国皇家道观紫星观中。虽然他和鬼车并非一途,但他带走魂珠,似是要用到凡人身上,总令人生疑。”
“原来如此。”周判道,“你们难道是怀疑他将魂珠用在这些皇帝身上,帮助他们化劫?”
琉江考虑了一下道:“从生死簿看,如今的姜国皇帝刘轲在二十三岁已经化劫,照理说应该没有需要用到魂珠的地方了。不过,如今他已经四十二岁,大限将至。不知道青乙是否因此而要使用魂珠?”
周判蹙眉道:“难道这些皇帝的魂魄都受损了?曾经的生死劫留下了後遗症?”
陌英将五本生死簿合上:“让魂魄受损可是鬼车的拿手好戏。所以,可能还是和鬼车脱不了干系。”
周判神情一凛,感慨道:“看来鬼车的事情远没有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