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英和鸣骁将鬼车押到了广场中心。
站在天阶上的重尧天帝居高临下道:“鬼车。”
鬼车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不回应。
“你可知就算你执意复活梼杌,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是吗?那你们这如临大敌的阵仗是什麽意思呢?”鬼车怪笑起来。
“因为他姓轩辕,是孤的兄长,我族当年没能彻底了结他引起的混乱,所以这次不能再有愧于三界。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重尧身旁的循仪叹了口气。
除了少数知晓真实情况的人,广场上诸神的神色微妙起来。梼杌之乱时,轩辕宣布过他已经彻底身死了。
鬼车哈哈一笑:“满意,当然满意,我有什麽好不满意的。”
“这是你们轩辕家的家事啊!只不过捎上了三界,又不小心差点覆灭了三界罢了。”鬼车继续阴阳怪气,随意地瞥了一圈诸神,“诸位还真是大度,竟然让这样一个神族执掌三界大权。”
“我记得闹出十日凌空的曦和和东夷神族,也搅得三界好一阵不宁,他们是什麽下场?”
“如今,你们又会是什麽下场?”
扶伽蹙眉轻声道:“天帝不该在这时公审鬼车。”
没错,现在当着衆人与鬼车对话,只会令鬼车说出如刚刚那样动摇轩辕神族权力根基的话,难免广场上有人不会动心思,就算这些人不在此时发难,等鬼车和梼杌的事解决了,三界恐怕又要再次陷入纷争。
而且,鬼车还偏偏提起了东夷。
重尧十分清楚,当年的神界统一战争就是他们轩辕神族将错就错,借由十日凌空这场意外而啓动的。种种过往若要追究起来,轩辕对三界的统治力就不是动摇那麽简单了,而是会彻底被神界列为公敌。
琉江捉摸不透重尧到底在想什麽。从她一步踏进这个广场就心中充满疑惑,她本以为他会让他们将鬼车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的。如今这个场面,他是打算退位让贤?
“我族的功过是非,孤自会给出交代。”重尧神色如常,“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交代梼杌的下落。”
鬼车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他努力平了平笑意:“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别说我不知道了,就算我知道,又怎麽可能告诉你们!”
“何况,杨戬不是去追了吗?你们信不过他?这也太折辱他了吧?”
“现在是给你机会减轻罪孽,既然你不要,那麽你也没必要存身三界了。”重尧话毕,身後暴起一条巨长的金龙,瞬间游动向鬼车,大张巨口,尖利牙齿将其咬了个粉碎。
鬼车都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他的身体便开始迅速消散。
这一次,他是彻底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诸神神色又微妙了。
不是公审,而是公开处刑。
还是重尧亲自动手的公开处刑。
他是想提醒在场的人,即便他轩辕一族有过错,但若想在这时候挑事,自己先估摸一下。
琉江有些後怕地庆幸,她之前没有强硬要求他给出交代。
重尧身旁的青帝向前一步,恭敬道:“啓禀天帝,杨戬将军就在刚刚传来了消息。梼杌闯进了沃焦。元始天尊丶曦和神女丶东君也进了沃焦追踪。”
广场上一片哗然。
“而且,沃焦崩裂得更严重了。”青帝微微一偏头,“有劳司命神君。”
司命一擡手,浮生清光旋转成一面巨大的水镜,幻化出凡间处处大火,人如蝼蚁般没有方向地仓皇逃难。
期间有东夷族人的身影闪现,他们不知疲倦地追踪着掉落的沃焦,跟着他们的其他神族则各自忙着扑灭大火,清理狼藉,恢复本原。
但很明显,人手很缺。
于是一番安排後,衆神族与神界职司各自领命前往凡间各地支援。临琴临走前还不忘跑来跟琉江他们打个照面,可怜巴巴地问他们有没有什麽速效降温的法宝能借给他用用。
陌英淡定地扔了个小瓶子给他。他喜滋滋地立即打开,瓶子里跳出一颗小珠子,随即爆炸化雪,他眉毛上立即结了霜。
扶伽带着鸣骁丶奚晏和木姚回北州处理辖内落下的沃焦。
只有琉江丶陌英和青乙被留下了。
老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上元宫内空旷又冷清,穿殿而过的潺潺细流显示着它并不如表面上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