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迟骋倒是说到就做到。第二天是周六,天气晴朗。迟骋早早地醒来,没惊动睡得正香的她,自己先下楼去食堂买了早饭。路过超市,给她买了橙汁。原本在货架前面,迟骋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果粒橙,突然就想到海潮回来给自己讲的笑话,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转身去旁边那了另一个牌子的橙汁。
回到家,先去卧室捏着她的鼻子喊她起床,盯着她换上厚一些的毛衣,催她去吃早饭。
迟聘迷迷瞪瞪地没有睡醒,就被他催着,像风火轮一样,马不停蹄地洗漱丶吃饭,然後就被他牵着手出了门。
上了车,迟聘这才想起来关心关心他,问他:“你的手臂能开车了吗?”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着说:“怎麽不能?抱你也没有问题了”。
“别胡说”,迟聘又红了脸。他看在眼里,直觉得好笑。这个小丫头真是有意思,时而满嘴跑火车,屎尿屁都能说出来。时而又矜持的可以,稍微打趣她,她便红了脸。以前,海潮跟自己说这个,自己还故作深沉地判断,这个姑娘定是个情场老手,可不要陷进去了啊。现在看来,真是活打嘴。自己反倒是更快地陷了进去。
迟骋车开得很快,市区里面还稍微谨慎一点,出了市区,油门就踩上去了。
他打开天窗,风声在头顶上呼呼作响,迟聘冷不防被他伸手薅掉了头绳,头发立刻翻飞起来。忙伸手按住了,撅着嘴直喊“关窗”。他哈哈笑着关了窗,一脸小人得逞的表情。迟聘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嘴上过瘾:“哼,你不是党员吗,还是军人呢,怎麽还往庙里跑?”
他笑着说:“我还是师傅收养的呢,国家也没不让我报恩啊”。
“哼,报恩就是烧香拜佛啊?国家可不允许你信佛”,迟聘擡杠。
他倒是认真起来,看迟聘被风吹的两颊发红,担心她冷,先开了座椅加热,然後认真地说:“剃度出家,那是不行。但国家没阻止我心善积德。我捐点钱给大悲师傅,他拿着钱救助失学儿童丶孤寡老人,这两全其美的事,国家不会批评我的”。
“哼,你就是嘴硬”,迟聘自己才是嘴硬,争论不过,才胡搅蛮缠。
他反倒很认真地说:“要我说啊,咱中国人,说是信佛丶信菩萨,那都是笼统的说。归根结底,咱中国人信祖宗丶信良心。不给祖宗丢脸,干啥得讲良心。这跟封建迷信也没什麽关系,啥身份的人,都得这麽做”。他伸手刮了刮迟聘的鼻子。
“嗯,你说的也对”,迟聘低着头,扎辫子。
“怎麽叫‘也对’,原本就是非常对才是”,他笑笑,然後说。
“那你们干军人丶警察的,也算是信良心吗?你们可是暴力机关啊”,迟聘低着头,将发圈缠绕上最後一圈。
“惩恶扬善丶除暴安良,这是最大的良心”,他严肃地说。
“嗯”,迟聘对这句话很认同,“你说说你们警察的工作呗?”
“我们?刑侦啊?”他转过脸看她一眼,心里有些别扭,她还在旁敲侧击地打听海潮的工作,但还是很温柔地说,“干刑侦的可都是牛人啊,工作特别累。不过,每办结一个专案都有好些人立功受奖,奖金也比我们其他支队的多很多。看吧,你告我黑状,以後,我可没有机会挣奖金了”。
“平平安安最重要,奖金不奖金的不重要”,迟聘挥挥手,严肃地说。
他笑笑,伸手过来拍了拍迟聘的头,说:“哎呦,我找了个好媳妇哟”。
“别胡说”,迟聘红着脸说。他反倒是更高兴了,伸手过来捏了捏迟聘的腮帮子,笑着说:“哎呦,我说,你牙尖嘴利的,怎麽还脸红了呢?”
“别胡说”。
“我没胡说,要不咱现在就掉头回家,我保证把你脸红的毛病治好”,他作势就要打方向盘。
“哎,哎,哎”,迟聘着急地喊。
他笑着方向盘向右一打,靠边停了下来,伸手把迟聘捞过来,低头就亲了上去。“小姑娘,别撅嘴呀”。
迟聘被他箍在手臂里,动弹不得,任由他唇舌侵犯。他放开了一些,靠在迟聘的脸上,耳鬓厮磨,轻声地说:“还脸红不?再脸红还亲了啊”。
“流氓”,迟聘只有嘴硬的份儿,他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迟聘的话,猛地低下头继续“流氓”起来。半晌,才松开了迟聘,亲了亲她的眼睛,说:“小姑娘,看你还有什麽本事”。
迟聘慌忙坐起来,说:“开车,开车,走,走,走”。
他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後视镜,发动了车子。
车子很快开到山脚下,时隔一年,这里竟然修建了简易的停车场和水泥路。迟聘有些惊讶,左看看,右看看。
他下得车来,手里拎着一瓶橙汁,伸手递给迟聘,说:“下车吧,祖宗”。说罢,弯腰捡起迟聘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上了台阶。
台阶还是原来的台阶,只是旁边加了扶手,虽然更方便了些,却失去了那些古意。
山门也是新修建的,白色的石头新砌起来的山门,上面刻着蓝色的字:寺院无人风扫地,庙堂无灯月照明。净居寺
迟聘指着这三个字说:“以前……”
他迅速地懂了迟聘的意思,接口道:“以前叫解脱门”。看迟聘还等着,他继续说:“那是文物,保护起来了”。
“哼,文物就应该待在它原本待的地方,拆掉放柜子里,就叫保护吗?”
“小丫头家家的,别擡杠”,他不理睬迟聘的抱怨,径自大步跨上了台阶。
山上游客熙熙攘攘。
来到棵巨大的银杏树下,擡头,半个天空都是金黄色的。微风吹过,一片一片的小扇子轻轻飘下来了。
迟聘仰起头看,他站在迟聘的身後,深处手臂,轻轻地将她环抱起来,一起仰头看。
“这是三棵树啊”,迟聘感叹,“跨越千年啊”。
“是啊”,他感受到迟聘的心情,没有插科打诨,轻轻地回答她。
“大哥,如果我再跟你说,海潮没有走,就在我身边,你会信我吗?”迟聘仰着脸看他。
他低头看了看迟聘,说:“我信”。
“我真没骗你,他又回来了。他不放心我们”,迟聘低着头,摩挲着右手上的镯子。
他看见了,伸手过来,摩挲着,好奇地感到镯子冰凉。忙去抓迟聘的左手,摸到自己送的那个镯子,温乎的。左右对比了下,他问:“海潮在这里?”
“嗯”,迟聘答应。
他叹了口气,说:“也好。这总是个好消息。能找到他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