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雾真笑了出来,楚瓷慢慢地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他脸有点红。
临雾真递给他一瓶汽水,喝吧,喝吧,忘了忘了,他不笑。
楚瓷缩在沙发里,垂着眼,不敢喝。
临雾真拿了根吸管插进去递给他,轻声道:“楚瓷啊。一道甜品,觉得自己不够甜,一直往里加糖,一直加一直加,最后糖就像眼泪一样的了,已经看不清原本,只看见糖了。”
系统在脑海里说,够了啊,够了啊,真做心理医生了。
临雾真没搭理系统,说楚瓷的灵魂很耀眼:“相信你自己灵魂的特质,不需要再用层层叠加的来束缚。”
楚瓷明白,临雾真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的灵魂,怎么瞧都灰扑扑的,哪里耀眼了。
可t?是,玫瑰耀眼,草丛里的一簇簇小花,不也是灿烂吗。
他突然又有点明白了,或许临雾真没有说谎,或许临雾真只是觉得万事万物都耀眼,所以把他也囊括其中了。
真好啊。真好。
楚瓷眼眶湿哒哒,临雾真扭过脸去,继续看电影。给楚瓷留下哭泣的时间和空间。
楚瓷吸着汽水,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花给他时间。
愿意跟他说这么多话。
不嫌他烦,不嫌他问题多。
沈彧命令他要真善美,为了让他走路的仪态好看点,别畏畏缩缩,都是外包出去的。
提出一个要求,所有的细则都外包给别的人做。
领钱的人其实也嫌弃他,觉得他笨,觉得他上不得台面,但为了完成任务,只能一遍遍耳提面命。
他就像一颗顽石被丢进了流水线加工厂,什么也不明白就被加工成一个模样。
看起来是天上掉馅饼,可做出来的模型,只是兜售给别人而已。
他始终都是那盘菜。
而临雾真愿意慢慢跟他讲,细细跟他说,不嫌弃他,不打骂他,只是聊天,像一个朋友。
或许,就是一个朋友。不是像,就是。
告诉他所有,而后让他自己走。
也不管他要做什么样的人,只是告诉他,世界还有其他选择。
系统问,说这么多做什么,你都不跟我说这么多话。说了也没用的。
临雾真答,想说就说了,管他有没有用。别人的人生,操控欲别这么强。
系统问,那不是白说了?
临雾真笑,想说的是我,怎么是白说呢。多关注自己,少关注别人。
系统沉默了半天:【你是不是想说,我管自己就好,别管你?】
系统要气死了。
临雾真平和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系统,别当我的爹。我做事,承担结果。他选择,是他的事了。】
系统有样学样:【那我要说,也是我的事。你听不听,是你的事。】
临雾真哦了声:【可我不想听啊。】
系统倒地身亡,沉默良久,一声不吭。过了很久才道:【……知道了。】
临雾真笑:【乖。】
系统也霎时气不起来了:【哦。】果然还是他最重要。
什么楚瓷青花瓷,都只是一个世界的抹影,换个世界就散了。
电影里,主角——一位女性画家和另一位女性跳起舞。
楚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他就是放下了汽水,站了起来,伸出手。
临雾真望过去。
楚瓷眼睫还湿着,已经学会邀请人了。
临雾真站起来,把手搭了上去。
楚瓷被要求学习的舞蹈,不再是装点自己的蝴蝶结,他用自己学会的舞蹈,邀请朋友,和他一起在这个午后,跳一场舞。
身体如同撕去了包装,舞蹈的动作,指尖触碰到的肌肤,他在渴求他的灵魂呢。
楚瓷感受到自己,也触摸到临雾真,他无法说清这一刻的震颤,只是沉醉在这一个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