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许三七才听清她说的话,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卖花灯的摊子,表示自个儿也想要一盏兔子灯。
一看就是富人家的船,金光闪闪。
“你四叔这爱烧钱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韩城瞥了眼船身,面色如常道。
沈灼抱着胳膊,抬眼看那龙头灯,似是回忆起什么,不甚在意地开口:“总比不上醉仙楼半月的流水,外祖母正急着给我四叔寻亲事,他这会儿巴不得全城人都知道他这挥霍劲儿,免得接那相看的帖子。”
祝欢紧张地拽了拽哥哥的袖角,祝风会了意,落后了众人两步,悄声和许三七商量:“我们去放花灯,就不上船了。”
“一会儿给你买。”木兰顺着她指尖去瞧,那卖灯的摊主手中竹条一抽一束,便扎出了个六扇灯骨。
沈灼偷摸听了一耳朵,热情道:“许家姐姐,我带你们上船看灯,鸟兽虫鱼,山水人像,好玩得多着呢!”
他这样说,就连张云都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去了。
“宴请的宾客皆已入了飞庐,不妨事。”韩城看少女面露豫色,遂补充道。
偌大的舱板,找个幽静处看灯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那就多谢二位了。”许三七没坐过这么高的楼船,按捺不住好奇,也就没再假意推脱。
看完花筒就下船,不给他们添麻烦就是了。
守船的人见了沈灼,面上十分恭敬,木兰对此则很是不屑,在听见有人喊沈灼少爷时,那嫌弃的神色简直不加掩饰。
许三七捂着嘴凑到她耳边,低声嘀咕:“哇,他是少爷。”
“屁。”简短而有力的回话。
韩城大抵是听见了,赞许地看了眼木兰,笑着冲许三七点了点头。
沈灼避开人多的地方,领着她们溜到船尾看灯,两座鹿灯并立,四八盏滚灯经海风一吹,满地打转儿,彩编的竹球映出八光十色,近海飘着百十盏荷花灯,星星点点间有几盏烛火被浪卷了,孤零零地在海上游荡。
张云看着三层高的楼船,起初还有些局促,直到听见许三七开口,说:“少爷,我有点想吐。”
她面上不作假,不是玩笑话,许三七是真的晕船。
大船在海上的晃动微乎其微,但这不妨碍她趴在船舷上呕了个昏天黑地。
麻烦终究还是添上了。
张云急得打转,哪还管得了什么达官显贵,指使沈灼去倒水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了。
“没事我吐会儿就好上都上来了要看花筒”许三七被人拍着背,囫囵吞了口茶,半死不活扒着船沿。
她说这话时脸色白得瘆人,沈灼捧着茶杯,吓得赶忙喊了个侍女领她去舱房里歇歇。
“你瞪我做什么,我也没法子啊!”沈灼察觉到木兰面色不善,委屈地摆了摆手。
许三七怕扫了她们看灯的兴致,被侍女搀着还嘴硬说没事,让她们一会儿放花筒了再来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