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更收回手,指节落下,于袖中悄声无息地攥了攥,眼后人的眸光静谧地分明,但他却无端在这空无一物的直白中败下阵来。
“许姑娘。”他垂眼勾出几分笑意,柔声道:“我是沈更。”
衣裳都白换了,到底还是没能骗她。
逗油儿
许三七记得他。
在灯会上,不,甚至在更久之后
那时候他也是着这样一身素色的衣裳,在岸边静守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鱼桶。
桶里的那条鱼帮她完成了第二条系统任务。
于是许三七只楞了一瞬便脱口而出:“你不卖鱼啦?”
她此刻实在是好懂,意料之外的事似乎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当下心中所想便在脸上显现得一览无余。
似是来不及深想,只是出自本能地问出了口。
沈更莫名被取悦了,他甚至不知这愉悦到底是从何而来,只是忍不住眉梢带笑:“嗯,生意惨淡,在下便不干了。”
许三七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人方才说过的话。
沈更,他是沈家人。
那
不等她另作他想,身侧的人似是察觉了什么,隔着衣袖点了点她的手腕,温声提醒道:“不是要洒水?”
理不清的思绪被冒然打断,许三七即使知晓其中有异,但也没再说什么,或可说因着手上还有活儿干,她干脆懒得去想了。
反正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不轨之人。
“哦。”她缓而迟地应了一声,歪了歪脑袋,起身扬手将瓢中清水洒净。
真是怪事。
忙活了一下午,终是开出了两块菜地。
后头的瓦匠师傅交了工,许三七找茶楼的东家借了桌椅,让人在跨院里摆了两桌。
“说好的管饭,我可等着了。”天色还没见黑,沈小六便催上了。
比起沈调,她还算是干了实在事儿的,许三七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院里酵的豆渣用了个干净,关伸正要差人补上,顺道问她可要再采买些什么回来。
“买些细粉,再要两条猪肉。”许三七都打算好了。
余下的她让山潜回去一趟,给云姐捎口信,让她从家里带过来。
铺面上油盐酱醋不缺,就是米面蔬果还未备全,许三七进了里屋,自水缸取水涮了锅,抱了柴填灶,没得食材,只能先煮上一锅水。
薄暮时分,街上人最多,她听见外头有叫卖声,便托了伙计去打听。
“是卖野茨草的。”山观耳朵尖儿,隔着半条巷子也能听得清。
“那烦你帮我买一筐回来。”许三七掏了银子递过去,换了个灶洞烧火。
茨草就是荸荠,也叫马蹄,这东西在海城不常见,但城外有的长,长在水窝窝里的茨草比人高,顺着泥往下挖两寸,就能翻出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