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绣工了得,在知犬刚送来身边时,便兴致勃勃用布料给它缝了一只呆头呆脑的布犬,知犬很喜爱,时常叼着这只布犬到处行走,睡觉时也要将布犬搂在怀里。
别过脸,秦津淡声道:“我捡到它时,它口中叼着这只布犬,我见它喜爱,便一直没有丢,只可惜后面被它不甚咬破,我找过绣娘缝,可它不喜欢,总会故意咬破,现在后面还烂着一块。”
薛溶月翻过来一看,果然见布犬腹部位置烂一块,棉花都露了出来:“缝的时候要在烂掉的地方绣一只蝴蝶,这样它就不会去撕咬那块补上的地方,它喜欢蝴蝶。”
“这只已经旧了,我这两日给它缝一件新的布犬好了……”
话说至一半,薛溶月猛地顿住,愣愣看着眼前克制不去扑她的知犬,鼻尖忽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它将这个布犬叼过来,是不是说明它真的还记得我……”
本以为是原著夸张,毕竟知犬被抢走时才在她身边饲养两年,而如今已经过去六年,她万万没有想到,知犬竟然真的还记得她。
秦津蹲下身,揉着知犬的脑袋:“它一直记得你。被我捡回去后数次想要跑回薛府寻你,但那时薛将军在府,府上下人都在拿棍棒驱赶它,它被打了几次,才不再朝外跑,一直很听话。”
“直到四年前一次,我看它的布犬已经脏旧,想拿去找绣娘缝制几个一模一样的供它玩,它可能以为我要将布犬扔掉,便一路追着我咬。”
秦津掀开袖子一截,左臂上赫然出现一个牙印,当时应该咬的比较深,虽已过去几年,却依旧留着淡淡的痕迹。
杏眸中含着一汪水光,薛溶月俯身搂住知犬的脑袋,爱怜地蹭了蹭它,夸了一句:“好犬。”
秦津:“……?”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儿?
薛溶月伸手去揉知犬的脑袋。
不仅记得她,四年前正是她与秦津斗得如火如荼,它能在那时狠狠咬秦津一口为她出气,不愧是她看中的犬,就是好样的。
阔别重逢,薛溶月陪知犬在庭院中玩了整整一个时辰。
秦津买了许多耍货为知犬解闷,知犬最喜欢其中的陶响球。
净奴将陶响球用力丢出去,薛溶月与知犬一同追去捡球,净奴不仅在一旁鼓劲,还偷偷帮着薛溶月,待靠近陶响球后,若无其事的将球朝薛溶月身边踢。
春风扬起薛溶月的桃红披帛,青绿攒珠绣蝶襦裙在少女欢快步伐下荡起层层涟漪,欢乐娇俏的笑声塞满整座庭院。
秦津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座被他当作客栈歇脚的府邸还可以这般热闹。
定安侯府于他而言不过一间充满痛苦血腥的牢笼,他买下这座府邸,让自己有一处可以安身的居所,可每当他踏入这座府邸,望向空旷安静的庭院,又不免迷茫。
他好像永远都是孑然一身,每到年底时,听着外头的欢声笑语,他只能与母亲冰冷的牌位共食年夜饭。
这样日复一日的日子好似看不到头,渐渐的,他连这座府邸都不愿再靠近,多少次踏入府门却又匆匆退出来。
“秦津!”
少女惊呼打断他的思绪,眼见一枚陶响球朝他的脖颈袭来,他眼疾手快将球接住。
薛溶月松了一口气,旋即,朝秦津眨眼示意。
“扔过来。”
薛溶月躲着知犬,朝他挤眉弄眼。
身子斜倚朱栏,秦津漫不经心看着她,歪着头,似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哎呀!”
薛溶月嫌他笨,朝前挪两步,一字一顿,将口型张大:“快扔过来。”
不紧不慢地将球抛起,秦津挑眉,表示不解。
薛溶月着急,直接骂出声:“秦津,快扔过来,你就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他扬手挥出掌心的陶响球,陶响球在庭院划出一道弧线,径直朝薛溶月的方向抛去。
薛溶月一喜,伸手去接——
陶响球稳稳落在她的手心。
得意扬眉,薛溶月刚想转身朝知犬炫耀,却被直冲冲跑过来的知犬撞了一个踉跄,陶响球也从指尖滚走。
知犬反应极快,撒腿追球跑走,徒留薛溶月在原地气鼓鼓得跺脚,却不想在与陶响球近在咫尺的地方,知犬忽然停下。
它扭头去看薛溶月,尾巴轻轻扫过地面,示意薛溶月去拿球。
薛溶月大乐,跑去将球捡起。
三个人欺负一条犬,最后还被犬让了一步的薛溶月没有丝毫赫然,得意举起手中的陶响球,大声宣布:“这次是我赢了!”
净奴都有些不好意思,朝知犬嘴里塞两块碎骨头。
推开拦在眉眼处的桃枝,秦津对上薛溶月亮晶晶的杏眸,懒洋洋祝贺:“恭喜你,险胜一条犬。”
薛溶月瞪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秦津低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