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见花莲那头烈焰般华丽的红发,顾兔才忽然惊觉起一件事实:“花莲,你这趟原来没跟我们一起进列车密室?”
难怪她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麽。
如果沉默能够具现化,那花莲头顶此刻恐怕要打上一串大大的省略号了。
但花莲本身倒也不是个很正经的人,故意在这假模假样地叹息道:“真让人伤心啊,我单只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没想到你竟然连我消失了也没发现。果然,我对你来说就只是个不在意的人罢了。”
顾兔:“你确实有自知之明。”
花莲:“……”
向导不会轻易被几句不中听的话打倒,这是她们比别人活得长久的诀窍。
转眼花莲就跟从没自取其辱地说过先前的话一样,态度平静地转移了话题:
“你们在密室里的经历我都已经听说过了,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办?继续登塔?”
“当然是继续登塔,难道还有什麽别的好选择?”顾兔感觉自己总跟花莲不对付的原因,大概是她每次没必要的试探都太多了,让人烦不胜烦。
“你们接下来这趟旅程将会异常艰辛,我希望你能有所准备。”花莲毫不心虚地将自己暗中与帕格联络过的事实暴露出来,“我已经接到消息,吉黑德接下来恐怕将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这里的「我们」,不单指的是此刻站在这里的顾兔与花莲二人,同时还包括了这趟列车上的所有人丶以及花莲背後的整个帕格势力。
她们已经成为了同一条绳上的蚱蜢,要麽一荣俱荣,要麽一损俱损。
顾兔奇怪她竟然把那麽重要的事第一个跟自己说:“你不是一直把夜看作是你的神,其他什麽都不在乎的麽?为什麽要特意跑来提醒我这些?”
“可你是夜的神,那就意味着你同时也是所有人的神——”花莲露在金黑眼罩外的红眸冷静如一泓深潭,“从此以後,涉及你的事我都不可能再独善其身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是选择顺从接受死亡,还是选择革命迎接新生?”
戴着眼罩的红发女人目光轻轻落在黑发少女的脚下。
仿佛能够看见一条她人所无法看见的发光之路,那上面蜿蜒勾画着一颗巨大的树冠,横生的枝节藤蔓正以少女为中心,将她丶与所有人的命运紧密缠绕到一起。
顾兔此刻才像是真的正视起了眼前的向导,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後坚定地给出了答复。
……
“你答应她了?”少年的嗓音清澈如泉,带着一丝独特的懒怠鼻音。*
和平送走花莲之後,顾兔立刻在转角遇见爱。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听了多少,估计该听见的都听见了吧。
她点点头,语气铿锵有力:“我会继续登塔的,这点毋庸置疑。”
而且,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单纯是跟夜和吉黑德的身世纠葛有关了,吉黑德在列车密室里给她来的那一下,顾兔发誓迟早有一日要亲手还给他。
想到仍在房间里沉眠的夜那张睡颜,顾兔心中更是坚定了想法。
——无论将来吉黑德的势力如何来势汹涌,她都会全部挡下,然後一步一步登上他王座前的黄金阶梯,伸手将吉黑德从那座位上面狠狠扯落下来。
昆擡手将顾兔脸旁的发丝轻轻挽至耳後,用手指轻梳起她的秀发,那指尖的触感出奇温柔,在每个动作间默默为她带来了支撑的力量。
“好,不管你未来想要去的是什麽地方,我们都会陪你一起去的。”他说。
顾兔将男友的手从头顶拉下来握在手里边,对方也丝毫没有反抗,任由她随意把玩。
顾兔很清楚他一向是个完美精致主义者。
但若要问昆这个人身上哪个部位最好看,那当属他的一双手,那双手的手指修长美丽,关节处总在恰到好处地凸出微微骨感,光是一看便无意中透出几分引人亵玩的性感。
顾兔将这微凉又漂亮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掌心里,扬手又合拢,慢慢地与其十指紧扣在一起。
母亲曾说过的,对她而言真正重要的东西——她想,大概指的就是她现在手里攥住的这个吧。
不知怎的顾兔忽然起了一股玩心,故意眯起眼问他:“那你呢?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你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昆一脸「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麽白痴的废话」的表情:“不然呢?”
“会吗?”
“会啊。”
“即使前路危险?”
“即使前路危险。”
“即使你未来也很有可能会死。”
“即使我未来也很有可能会死。”
少年不厌其烦地耐心重复着,使少女感觉心内逐渐被充盈得满满的。
“你完了,昆A·A——”顾兔笑得一头砸进了他的怀里,“你这辈子怕不是都要跟定我了!”
“我以为你早就察觉到了——”骨子里本就带着叛逆基因的蓝发少年只是挑挑眉一手将她揽住,十指扣得更紧,“我一直喜欢与火作伴。”
而你就是这团烈火,永不退缩地燃烧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