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泛接过随行助理这时才敢递来的浴巾——周止雨不离开,小助理总觉得罗泛得再挨一脚,一直没敢递,这时才上前。
他把助听器上的水珠擦干,又去擦耳道,大概没想到范砚西这麽油盐不进,边擦耳朵边说。
“你姓范是吧?范总,我被踹得挺疼,躺椅上说。”
范砚西不动。
罗泛把自己裹起来,拿起威士忌冰杯喝了一口,靠住椅背时倒抽一口凉气。今天是拍不成了。
他翻了个身,趴在躺椅上闭起眼:“装得像个正人君子,我可不信你不想听小雨的事。坏话不听,好话总听听?”
范砚西这才在他邻近椅子上坐下。
“你说。”
*
周止雨和陆怀远碰头,选了个偏点的屋檐和他聊天。
“陆宝宝,你来干什麽?”
陆怀远忧心忡忡地摘下墨镜,捧起他脸左右转了转,检查片刻没发现任何伤势,才松开手说。
“看到导演给我传的小视频了,这段要是拍下来放网上你得被网暴死。你怎麽那麽踹他啊,又踹不死,别把你踹出事儿来,这都是水。”
作为发小,陆怀远毒舌的功力从来和周止雨不相上下。
周止雨完好无损,陆怀远自己脸上倒是有些淤青还没消完,发黄,否则不会大晚上的戴个墨镜到处跑。
周止雨很小地笑笑:“没踹死他我就不会出事。”
陆怀远:“可惜了,给你脸买的保险没用上。”
刚觉得有点温暖的周止雨:“?”
陆怀远:“不行我们休息一天再开机,扯着胯没?”
周止雨:“没。不过明天休息一天挺好的,明天下雨我得遛狗。”
陆怀远:“好。”
陆怀远递了根烟给他,还是熟悉的味道,白薄荷万宝路。
这次周止雨想了想,没接。
陆怀远很疑惑。
周止雨:“一会儿和我老公睡觉,就不给他带二手烟了。”
陆怀远:“……”
陆怀远一头青筋,看起来很想抽他,但碍于武力差距,隐忍问:“你和罗泛什麽仇什麽怨?你甩的他?”
周止雨最终还是把烟接了过来,捏在手里转,像是手痒。
“分手了我才知道,罗泛那时候说,我是他最名贵的跑车。”
他冷笑一声。
“要不是摄像机在,老子打得他重伤一级。”
*
今天的拍摄提前结束,编剧临时改了剧情。
她一看就很纠结,正不停挠头,一头浓密的黑发里,几根支棱出的白在灯下很闪亮。
和陆怀远聊了会儿舒服得多,冲淡了遇见罗泛的晦气,周止雨把烟塞进兜里,向屋子里走。
进门时,范砚西已经在了。
他正在里间洗漱。
周止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迈步向盥洗室走。
范砚西从镜子里和他打了个招呼。
周止雨一看到他什麽都没发生过的眼神就一片安心,从背後把人抱住,叹气:“和罗泛聊什麽了?”
范砚西:“更想从你嘴里听。”
周止雨踏实了点:“听什麽?哪一部分?只要不是……”只要不是罗泛左耳怎麽聋的,那就什麽都好说。
范砚西转过身,和他额头相抵,低声问。
“耳朵?”
周止雨心烦气躁地闭眼。
想杀人。
罗泛是真不想让他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