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圆形的古木掩映的院子时,昌达早已在门口等待。
见他下车走来,她张开双臂和他拥抱。
周止雨弯腰抱她,笑眯眯地用印地语说:“一身咖喱味。”
昌达热情地笑,耳鬓黑白交杂的发梳得很整齐:“我刚吃过,这次的香料新鲜,很新鲜,你走时带一些。”
周止雨和她一起在院中水池边坐下,把随身背包放在脚边,和她聊点近况。
随行负责收拾行李的工作人员拿起行李箱,放进他固定住的屋子。
他和她身後是被白日晒到蔫蔫的睡莲,沉静地趴伏于水面。
竹林高耸,给予两人坐下之处一片凉荫,还有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周止雨都不认识,总不认识。
昌达和他说过很多次院子里的植物物种,但他记不住,每一次都要再问,问到最後昌达叹了口气,说雨,你是坏孩子。
周止雨就会笑,说那昌达,下一次问你还会告诉我吗?
昌达说,会。
为什麽?
坏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昌达挪动一下左腿,没注意碰到了他。
这个小动作把周止雨唤醒。
“又是一年,雨,你的今年怎麽样?还和之前一样吗?”
“我交了新的男友,我们订婚了。”
“这麽水到渠成吗?还是说这是另一个骗局?”
“昌达——!”
昌达笑得後仰,脖颈堆叠在一起的颈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周止雨把手虚放在她後背,防她仰入水池,神色柔和得像落入一个梦境。
温长风老了会是什麽样呢?
她离开时才刚刚四十二岁,看起来和二十多岁的人差不多,如果她也像昌达这麽大岁数,也会有这些纹路吗?
眼尾,脖颈,鼻翼两侧,笑起时嘴角的纹路。
那一定很美。
“这次……他和以往那些人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周止雨轻声说,“我之前已经挣扎过很多天,怕这是错觉,心怀许多恐惧。”
说的不是母语,他就会出乎意料地直率。
但他不知道上头用印地语怎麽说,就换了英文。
他说crush。
他怕这是很快的感情,昙花一现,倾轧而上,也同样会很快离开。
“你这次来,是想解决恐惧吗?”
“不希求解决,可能我就是个需要反复验证自己感情的人吧。这次来只是想知道……如果离开他很久,我会怎样,毕竟要结婚了。”
“怕结婚吗?”
“订都订婚了。”
“话是这麽说,但雨,我知道你,如果不喜欢,你是会大闹婚礼也不结婚的人。”
“我喜欢着呢,只是不知道到没到结婚的地步。”
昌达把满是粗茧的手放在这帅哥的手背,笑着说:“那你这是……抛掉他来了吗?”
她的手很热。周止雨没有躲开。
“我没有!”周止雨用一种人品被质疑的语气说,“他才没被抛下,他只是……”
他停顿一下,不知道怎麽描述,最後说……
“他在家里等我。”
“家?你是说家吗?”
“嗯,家。”
“你可不常说这个词。”
“以前我根本不会说这个词。”
“哈哈!现在已经说得很好了嘛。”
两人相谈甚欢,看到了饭点,一起去用午饭。
周止雨把干面包泡进冬阴功汤里吃,酸酸辣辣,很开胃。
“还是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