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唳对上他的目光,心弦一颤。
“好。”他听到自己如是说。
于是转身,神思所化的虚影如同被一阵吹散了,不消片刻,这里便再无他来过的痕迹。
哦不,还是有的。
楼长卿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偏头看向窗户,光自破洞之中穿行落在地上,一片光影。
他拖着铁链,走到了光影的地方。
即便是不见天日的关押,在光的照射之下,他依旧容光焕发。
楼长卿啊楼长卿,你还是这般模样。
他垂下长睫,睫毛之上却亮着碎光。
纨绔,不羁,心大。
世间万物,你不在乎。
不,或许你在乎。
那本就是属于你的功名。
他闭上眼睛,未曾察觉自己落下一滴泪。
想过不知多少次,他还是做不到无动无衷,他楼长卿就是这般无用,他成不了什麽都不在乎的洒脱之人。
他有救世之心,悠闲之心。
他要三界共生,世人安稳,亦要闲云野鹤,逍遥自在,寻一片桃源。
他要得太多了,到头来,什麽都没有得到,甚至沦落到了自身难保的境况。
也怪他识人不清,不分善恶,以为最亲之人害不得自己,凡间同室操戈甚多,没料一日落在己身。
其实,仙与人并没多少不同的。
神有贪欲,执念,所以生孽。
闻唳站起身,脚下阵法消失,他一言不发的走出祈朝楼,路过楼前那鹤焰花树,花苞更多了,但依旧没开一朵。
他步履匆匆,赤红的衣角飘舞在空中,如同奔腾的火焰燎过此林。
他一时有些冲动,竟一路朝着润泽亭去了,周身弥漫着腾腾杀意,一些路过的人见此纷纷避让不及。
“南宿神君这是怎麽了?”
“不知道哎,看起来火气蛮大的。”
“不会是因为东宿神君临阵脱逃?”
“嘘,此话可不幸说啊。”
“闻唳!”
关雎鸠跟离象走到半路看见了他,见他情况不太对,连忙跑过去一把拉住闻唳,惊愕的看着他:“你去哪?!”
闻唳一把甩开他,眼神比平时更要冷上几分,语气里带着愠怒:“让开!”
关雎鸠:“闻唳!你冷静点!”
闻唳一字一顿,压得很重:“我说,让开。”
“你找到楼长卿了对吗?他在哪?我知道你很着急,但现下你更不该冲动。”关雎鸠苦口婆心的劝道。
“闻唳,发生什麽了你且说说。”离象也走了过来,眉头微微拧着。
闻唳深呼一口气,排解了一下心情,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我要去杀个人。”
杀一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