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你不要走……”
“哥…你不要走……我不会骗你了,不要丢下我——”
暴风骤雨,天地昏暗。他踩着迷雾尾巴完全消失在少年满含湿意的双眼,雨下一整晚,雨珠晶莹剔透,凝聚下巴,滴落水泊之际,更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泪。
于是那年那天,暴雨浇灌,促使一颗赤诚天真的心脏彻底冰凉挛缩,被迫蒙上一层阴翳。
……
雨滴敲打玻璃窗,简乌猝然回神,用骨节揉揉眉心,沙哑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生活助理对此表示司空见惯,安静几秒,才问:“那今晚还是回栖云楼吗?”
“不。去一趟白鸽广场。”简乌卸下腕表,心里闷一口气,“文件等下你帮我带回家,剩下那杯咖啡直接给秘书送去。晚点我自己打车折返,你可以早些休息。”
“好的,”助理观察路况,“大概半小时就能到。”
翻开手边资料。简乌淡淡道:“幸苦。”
*
简游这病问题不大,唯一犯下的大忌便是没考虑後果任由情绪跌宕。取到单子,谁也没联系,交完医疗费就走得干干净净。
不过他如今无业游民一个,闲得发慌,抽空打算去一趟以前购置的平层。想着这麽多年流浪在外,恐怕也没人打理,便顺路买几捧小苍兰净化一下陈旧的空气,再提几瓶清洁剂好好整顿整顿。
指纹解锁,扑面而来的是漫天飞尘。简游下意识错开脸,擡手挥去部分杂质,这才缓慢探身而入。
布置与七年前别无二致,甚至连离别前裁剪好的芍药花都从未换过,干枯破碎,风一吹就没了。
埋头苦干一下午,腰都要断了,还没喘口气,只见大门被蛮力冲撞开,简游惊吓得浑身一抖,手里那把剪刀还没来得及发挥用处,转眼被一只庞然大物锁进怀里。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遇到变态,刚想捅人,转念一思索才发觉不对。
哪个变态能盯着一间久年空置的平层监视,还空着不占个便宜?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只庞然大物立马开口,语气急切得要死:“你出院,为什麽不给我发个消息?”
对方发音不稳,透露尽一丝无心掩饰的偏执。见他不说话,简乌恨声道:“如果不是有定位,你是不是又想一声不吭就跑?”
自认理亏,简游哑然一笑,轻声安抚,“我没有…”
“怎麽没有?人家护士说你故意不联系亲属,我好骗吗”简乌绷着脊背,咬牙切齿,“第二次了,有时候我真想把你关起来……因为你总是乱跑,我没办法立马找到你,我不放心。”
放下剪刀,简游发自内心感慨物是人非,弟弟真是长大了,只是思想似乎还有点歪了。手掌覆上青年触感邦硬的肩背,解释起来:“我没想一声不吭,这套房子太乱,本来想先收拾好再发消息让你过来,谁知道你会在那个时候去医院。“
简乌不想承认被取悦,依旧凶他:“要收拾不会叫我帮忙?买花时怎麽也不记得提一提我?”
简游推了他一下,给自己争口气:“审美不敢茍同。”
一来二往,简乌简直被气笑,双手握住他的肩,强迫他与自己面对面:“你的又能好到哪去。”
“既然来也来了,”得以解脱,简游心安理得使唤人,“帮我把新买的小苍兰插到花瓶里,然後记得添半瓶水。”
得到保证,简乌甘愿被使唤,粗略扫了几圈,伸手握紧这捧小苍兰。又道:“可惜没有茉莉。”
“对哦,你买的茉莉呢?”简游头也不回。
“你说呢,”简乌又要兴师问罪,“忙着找人,怎麽还有机会买花。”
“……”
又剪下一小截泛黄花枝,简游果断转移话题:“你不去公司吗?”
“在家办公,”像从前一样听话,已经开始打理。青年慢条斯理插。着花,西服外套搭在椅背,“盯人。”
“……”
简游险些把花朵裁下来。稳住,笑容苍白无力:“也没达到需要时刻盯着的程度。”
“嗯,口是心非,”青年抽出一张湿棉巾擦擦指尖,继续怼,“当然,主要是我害怕,担心哥哥又不辞而别,所以我要亲自盯,我不敢让你太自由。”
话说的像软。禁。没心思再修剪了,简游侧首,抿了抿唇,看着他道:“当初心口不一的可不止我一人。”
简乌动作没停。意有所指搭腔道:“同样,言不由衷的也不止我一个。”
垂下眼帘,简游闷声不响,斟酌再三正要辩驳。
“但……”
轻巧擡眸,青年迎合他眼神中的探究。
“我来不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花香弥漫。简乌也同样侧首,桃花眼温柔。缱。绻,生怕惊吓到久别重逢的故人。眼尾轻挑,唇边噙笑道,“我只是,想更喜欢你一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