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蓝冰酒吧和沈堪洲尝试调酒的赵楠一连打好几个喷嚏,接过一旁递来的纸巾,他低声嘀咕:“谁他妈咒我。”
“这一杯该你调了,要严格按照我发给你的配方进行,”沈堪洲揉揉他後脑发丝,起身推门,“时间差不多,我现在要给人送酒,你可以先自己钻研钻研。”
“好,”赵楠一目送,随後撑着脑袋生闷气,对着一堆瓶瓶罐罐撅嘴,“你们怎麽都不听话唉,调出来的都那麽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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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列太长,且不说他们来的还算是早的那波人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轿车驶入聚集,转眼停车位瞬间爆满,尾巴都排到环海步道上,一眼望去,人满为患。
40℃高温到底好玩在哪。终于排到他们,苏悸领好东西,急需阴凉地避暑,扫视一圈往棕榈树下走:“真有毅力啊,我腿都站软了。”
“沿海城市的话,一般都是来看海的吧,”找到一张空桌,简游坐下,目光落在黄白沙滩尽头那无垠湛蓝,轻声道,“感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麽抗拒。”
“唉我不行了,刚喝完一杯白兰地我得躺躺——”
苏悸摊开折叠椅,枕着双臂,神情惬意。头顶喷洒大地的阳光被棕榈树叶分割成好几片,斜斜地落在木板地上,与其深黑的木色形成鲜明对比,泾渭分明。
湿热海风吹来,黏在肌肤上,水汽中隐约散发着海水独有的咸涩。
估计是热到有些缺氧了,苏悸躺下没多久,开始昏昏欲睡。
“嗯?”脸侧贴上一股凉意,睁开一只眼,入目的是一支未拆封的菠萝雪糕。他要笑不笑睨向自顾自吃起来的简游,“自己吃就是葡萄冰,给我就是菠萝味儿的?”
见他清醒了,简游把雪糕扔到他怀里,含糊道:“葡萄冰只有一袋了。”
“最後一袋不应该留给你最好的朋友吗?”
“不要得寸进尺。”简游警告。
下午正值整日高温阶段,除了几堆耐热能力强劲的勇者在沙滩上自愿接受酷暑的暴晒,大多数人都被高温逼得胆怯,挤在树荫下远远观望,草坪上也有一撮撮家庭在补充体力。
直到傍晚,天边滚动橘红浪潮,暖暖的夜风吹拂着发梢,按兵不动的衆人才踏上柔软烫脚的沙滩。
逐步靠近海浪,苏悸边走边说:“你不觉得烫脚吗?”
“不会,”简游切身体会,否认道,“还挺暖和的,你觉得呢?”
苏悸:“……”
苏悸:“我不觉得你觉得。”
天色由浓郁的橘红褪色成了浅淡的紫灰,苏悸赶紧掏出手机抓拍几张,满意,刚想收回手机,冷不防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沈堪洲:“你人呢?”
苏悸一头雾水,看一眼简游,点开免提:“在外面玩啊,有事?”
“……”
沉默几秒,猝不及防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紧接着是沈堪洲略显无奈的声音:“昨天是你提前和我约好调酒的吧,我人都到你公司楼下等了将近四个小时,怕你工作忙硬是等到你员工都出来吃饭,结果你不在这里,在外面……玩?”
简游:“……”
苏悸再一次::“……”
简游斟酌瞬息,建议道:“要不,你哄哄他吧。”
“……行。”苏悸汗颜。
之後就走到远处去哄人了。
然後还没等简游继续迈步,他的手机也响起了铃声。
解锁一看,不得了。
是简乌。
“我下班了,现在在回家的路上,”那头可能刮起狂风,呼呼作响,把青年清冽好听的声音掩藏在风里,令他听不真切,“哥,你还在外面吗?”
简游“嗯”了很久,犹豫几秒後才说:“在海边。”
似乎是提前预知到这句话後简乌会有什麽反应,几乎是在他刚说一个字时,简游立马出声,安抚的套路话练就得炉火纯青:“你先别急,我来海边真的只是单纯无聊,没有想做什麽事的,你不要害怕。”
“搞了半天,你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我担心啊。”安静良久,简乌意味不明地哂笑一下。
“有人陪你吗?”
简游舒展眉间,点头:“有的。”
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估计等下也要走了。”
“地址发给我。”
简游一愣:“什麽?”
“地址发给我呀,”打开车门坐进去,仰卧在柔软的靠椅里。呼出一口气,像是忙碌一天疲惫至极,连带着声音也带上几分温柔与宠溺,“等下人都要走了,就留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简游感觉自己好奇怪,心跳陡然加快,逐渐有热流涌上脸颊。下意识擡掌抵住测测温度,默默吞下一口气,无言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咕哝起来:“那我……”
耳边海浪声由远及近,热风吹得他墨发斜斜贴上脸侧与额角,他擡头,一眼望到那轮色彩稀薄的落日,再次思索回复字句,最後笑着说:“那我在海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