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上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赵负雪垂下眼,起身吹了灯,随即躺到了榻上。他并不闭目休憩,反而平静地等着什么。
丑时多些,屋顶传来轻微的细响。
好像有只别扭而轻巧的猫,悄悄地落在了屋顶一样,片刻,安静了。
赵负雪又叹了口气。
谈何容易
独居一方的日子过得十分缓慢,镇北将军府安静无比,只有当封澄回来时,才开始有声息,赵负雪却并不觉得无趣。
这一住,便是数月。
封澄似乎很忙,从前还日日在院中乱晃,后面便时常一连多日见不到人影,再见到人时便是深夜。带着一身血腥味,一声不吭地扎过来。
应当是沐浴过了,衣袍下有清浅的香气。
赵负雪任由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好像躲雨的野猫一样,谨慎地在他的榻前寻到一个不会惊动他的位置,随即小心翼翼地伏在枕畔,休憩片刻。
然后在黎明之前,轻手轻脚地离开。
这样的日子如果一直过下去,赵负雪竟觉得从心底横生了一片宁静。
今夜子时多些,封澄继续取他的灵力,赵负雪垂眸,片刻,道:“为什么杀他们。”
身后的手陡然一停。
封澄本就没觉得洛京这些事会瞒得住赵负雪,可骤然从赵负雪口中说出,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赵负雪道:“说实话。”
她有些疲倦,道:“我的人一样会死,且不说他们也该死。”
“人去了哪里?”
封澄冷静道:“吃了,我与彭山血修各取所需,这些报酬不为过。”
赵负雪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你呢?”
他的意思是,你也吃了吗?
封澄从心底骤然升起了一阵烦躁,脸色登时一变,她一句也不想解释,冷冷道:“我来你这里,不是为了听这些的,难道事至如今,你还要摆出这副师尊的样子么。”
说着,她鼻尖凑近赵负雪的鼻尖,手抚在他脑后,暗示一般卷了卷他垂在脑后的缚目白绸。
居高临下看下去,白绸遮住了瑰色最盛的双目,令赵负雪平添了几分触手可得的惑人,叫人移不开视线。
气息交缠间,封澄看着他,心中忽然便生了大逆不道的妄念。她鬼迷心窍地看着赵负雪,忽然想:“要是他一无所知,没有灵力,只在我身边做个傻子,那多好啊,我又不是养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