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
凌儿话音未落,猩红灵焰骤然炸裂。地面剧烈震颤,数把灵气凝成的赤色剑刃破土而出,如嗜血竹笋般向我脚下急速蔓延。我仓促挥动清岚,几道青色旋风勉强绞碎近身的剑刃,却因灵力枯竭而显得力不从心。
此时,十数道血色剑气已撕裂空气呼啸而来。我若闪避,身後重伤的杏儿和馀姐必死无疑。我绝望地闭目暗骂:“他妈的那群废物……”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睁眼刹那,时间仿佛凝固——漫天血色剑气诡异地悬停在半空。一位俊逸非凡的书生不知何时立于我身前,周身流转着淡金色光晕。他广袖轻扬,修长手指在虚空中随意一叩。
万籁俱寂。
下一瞬,天地变色。脚下土地化作咆哮的土龙冲天而起,飞沙走石凝聚成遮天蔽日的巨浪向凌儿与苍桧奔涌而去。那二人还未来得及掐诀,便被当头压下。书生淡然擡掌,一道鎏金结界如莲花绽放,将我们温柔包裹。结界内外,恍若阴阳两界。待尘埃落定,但见那二人衣衫尽裂,发冠歪斜,先前倨傲的神色早已化作满面惊惶。
此时,天上满盈之月变成血色,跟红泪臂上的玉管颜色一模一样。
“玉管能拔出来麽?”无论眼前这书生究竟是谁,都没有红泪的命重要——再这麽被吸食下去,她扛不住的。
书生站在那,眼睛并不看红泪,反而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我:“你很特别。”
“阿华呢?”我沉下脸望着他,虽然样貌上与阿华有几分相似,但我很笃定,站在面前的不是他。
书生促狭地指了指自己,笑道:“不是站在这儿麽?”
“你把他如何了?”我皱皱眉头。
书生恍若未闻,擡头望着夜空悬挂的那轮血月,叹了口气,“人世情爱,当真割舍不掉麽?”说完,他看向红泪,眼神中充满了悲悯,“你看她都这般痛苦了,你却还想让她活。不如,我帮她解脱,如何?”
听闻此言,我默默起身站到红泪身前,低头一个深呼吸後,电光火石间提剑便刺——他刚刚说话的表情,可不是说笑的!
不远处的书生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唇角噙着玩味的笑意。未见他如何动作,我体内的妖丹大震,在灵台之上横冲直撞,我疼得全身一软,瘫倒在地,运起灵力克制住失控的妖丹。一道翡翠色残影倏忽掠过,“铮”的一声,那柄绘着雪梅的玉扇离书生喉间三寸:“别动她!”
“公子!”我忍住痛唤道。
眼前的柳落白明显经历过一番恶战,凌乱的衣衫和发髻显得有些狼狈,但比起我好上不少。
“还有我呢。”齐连的声音从身後传来,他倒是衣冠楚楚,悠闲自得的样子仿佛便服出行的世家子弟,只是苍白的面色将他的伤势出卖得清清楚楚。
书生举起手,满脸无辜:“仙君可要讲道理啊,我没打算动她,是她先要动我。先前,我可是还救过她呢!”说着,斜着身子看我,“你说对吧?”
我起身挪到柳落白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柳落白收起玉扇,拍拍我的肩,示意我不要担心,转身查看起杏儿与红泪的伤势。
“怎麽回事?”我低声问齐连,“不是说那边要速战速决麽?”
齐连苦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顺我心,我能奈何。”说着,冲馀姐努努嘴,“谁能猜到这位大姐在‘三千幽’加了‘血绛草’,本来幽月宫的‘花涟’加上我的缚仙阵只是困住天阙院那夥人不成问题,加上酒里提前放了“如梦散”,月华的左膀右臂总会倒几个,结果辛辛苦苦一场谋划,竟栽在一厨娘身上。”
再次看向馀姐,齐连眼神变得冰冷,馀姐吓得低头不敢对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