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南方豪族,在江南经营多年,兰陵萧氏的女儿,先後为隋炀帝皇後丶入唐宫为妃,表面上都失败了,前朝灭亡了,萧淑妃也是宫斗的失败者,可是兰陵萧氏依旧是江南的豪族。
裴敬业沉吟片刻道:“殿下,臣隐隐听说,当年嫡公主曾经寻过兰陵萧氏?”
李徽没好气地道:“皇姐若是跟兰陵萧氏做过交易,那也是萧淑妃出事儿的那会儿。那时候,本宫还没有出身呢。”
兰陵萧氏本是南方豪族,盘踞江南多年,就是李如意当年也曾经找过萧淑妃,就为了兰陵萧氏手中的造船工匠。
这是宫廷之中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虽然大家并不清楚公主跟兰陵萧氏到底是如何交锋的,但是大家都相信他们那位公主殿下并没有从兰陵萧氏手中占到什麽便宜,证据有二:其一,当年公主殿下就是用车床绕开的兰陵萧氏另起炉竈,另外修建了船坞造船;其二就是如今徜徉在东海之上的民船,尤其是武装商船,很多都掌握在兰陵萧氏手中!因为兰陵萧氏有自己的船坞,而且还是能造大船的船坞!
崔真慎道:“失算了。”
这些年,因为萧淑妃的沉寂,因为李素节早早就藩,因此大家都当萧淑妃母子早就在这场游戏之中出局,兰陵萧氏也赔了个血亏,因此都不曾在意。
可是谁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李徽小声道:“兰陵萧氏有船,是海上第三大势力,还有自己的船坞,能造大船的船坞。一旦皇姐说服父皇把帝国的重心移到海上,本来就已经在海上占据了一定优势的兰陵萧氏肯定会异军突起!可恶!”
输给皇姐,他无话可说。因为在他的心中,他的皇姐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而在这座高峰之後,还有一座更高峰,也就是他的父亲,大唐皇帝李治。
可是输给李素节?!
李徽才不要呢!
裴敬业沉声道:“殿下,不止兰陵萧氏,还有四殿下。”
“本宫知道!大皇兄和四皇兄就藩多年,怕是早就把那座岛经营得跟铁桶一般了吧?!可恶!”
都怪他太轻敌,以为这两位兄长早早地就出局了,却没有想到,这两位的领地,结合海船和发达的造船业,竟然能发挥如此可怕的作用。
崔真慎道:“殿下要放弃吗?”
李徽道:“怎麽可能?本宫一旦封王开府,就会有自己的王府。只是战马人口这些倒不是什麽难事,可是优质的战船……”
这等于是让他去求皇姐,或者是跟兰陵萧氏做交易。
简直了。
哪个都不是好选择。
李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好一会儿才发现,崔真慎和裴敬业都在等着他的话。
他想了想,道:“你们说,本王也购置武装民船如何?”
裴敬业道:“能请问殿下此策安出?”
李徽耸了耸肩,道:“皇姐经常说,年轻人爱冒险是好事,但是也容易冒失。本来手里的资本就少,还贸然插手自己陌生的领域,没有捞到好处不说,还把本钱给尽折了去。皇姐还说,在我们这个位置上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谨慎,因为皇家是最容不得失误的。”
在别人家里,犯了错,还有改正的机会,可是在皇家,犯了错,往往不会拥有改过的机会。
这就是皇家。
最是无情帝王家的皇家。
“所以,殿下是想借着公主殿下已经铺好的路,试试水吗?”
李徽道:“不止试水。本宫还想着去倭国看看,看看皇姐为何一定要向这个国家租借港口。”
“殿下不可!”
崔真慎第一时间反对。
裴敬业却沉声道:
“难道不是为了船只安全吗?”
东海之上多暴风雨,这是常识啊。
崔真慎道:“殿下是说,那座银矿?”
在倭国的遣唐使离开之前,崔真慎也好,他背後的清河崔氏也罢,都没有想到李如意竟然真的能从倭国的嘴边夺下那座银矿。可是李如意不但做到了,而且做得轻而易举,没有一句废话,甚至还让倭国使节为她收下这座银矿而庆幸。
李徽道:“皇姐才不是那样肤浅的人呢!”
裴敬业就道:“可是殿下,倭国国土狭小,资源匮乏,除了金银矿之外,臣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个国家有什麽出彩的地方!而且这个国家只有浮船,因此哪怕是北芦州近在眼前,他们都没发现!这样的一个地方,如何值得殿下亲自前往?”
“见识过皇姐的手段之後,你还会以为皇姐向父皇索要北芦州是无的放矢吗?”李徽的眼睛里面有光,“就跟大皇兄和四皇兄一般,当初何人曾经在乎过他们,可现在呢?他们是本宫角逐储君之位的劲敌,却也是皇姐手中的棋子!皇姐早早就安设在东海之上的棋子!”
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棋子。
李忠和李素节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倭国之外的北芦州了。
李徽觉得,这个地方肯定比他想象得更加重要,不然,他的皇姐绝对不会放着天下那麽多的地方不要,偏偏要了这麽个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