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到女儿明亮的眼睛,还有成竹在胸的神情,李治忽然一震。
他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李治没好气地再度吩咐左右:“选礼部尚书丶礼部左右侍郎。”
李治要退位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前朝後宫。
很多不明所以的官员纷纷向王方翼等太原王氏的官员道贺,而王方翼和王德俭二人却是面带忧色。
他们也顾不得许多,第一时间求见王皇後,同时,大明宫内的王丽妃也得到了消息,立马向太极宫提交申请,求见王皇後。
王皇後没有拒绝。
她甚至把王丽妃的儿子李弘也召入太极宫旁听。
这是王丽妃第一次方寸大乱:“陛下,万岁退位,公主殿下登基。臣妾虽然与有荣焉,却同样如坐针毡。之前有清河崔氏与我太原王氏分庭抗礼,因此不显。可公主殿下登基,那我太原王氏岂不是……”
王皇後直接就一句话:“说得老七登基,太原王氏就不是一家独大一样!”
王丽妃立刻就不敢继续了。
她知道,王皇後幽居太极宫,脾气越发古怪。如果她顶嘴,王皇後只会说得更加难听。
王方翼就道:“陛下,臣亦是大唐之臣,自当忠心耿耿。但是臣一样出身太原王氏,若是殿下提防太原王氏,那臣唯恐日後不得善终。”
王皇後道:“荥阳什麽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吗?”
王德俭眼光闪了闪,道:“皇後陛下,若论近来朝中大事,陛下的禅让大典当之无愧,据连李猫李义府请人观气而被夺官流放一事,都无法引人注目。皇後陛下,臣好奇的是,公主殿下欲将大唐引向何方。”
这才是他这个不是太原王氏出身的官员厚着脸皮跑来求见王皇後的原因。
王皇後道:“你问本宫?”
“是。臣好奇,公主殿下是如何说服陛下走出太极宫的。”
如果没有王皇後,清河崔氏不可能败得那麽干脆。
王皇後沉吟片刻,答道:“自由。”
自由?
王德俭都傻眼了。
王方翼和王丽妃也傻了。
王皇後却道:“本宫一生,被太原王氏之名所累,被皇後虚名所累。荥阳答应本宫,若是她登基,则给本宫自由。”
王德俭惊呆了。
他脱口而出:“您是皇後!”
“本宫从来就没有稀罕过!”
王皇後也怒了。
她年轻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个如意郎君,过花前月下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生活。
可结果呢?
被送入了皇宫要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也就算了,她的枕边人还从一开始就提防她!
从她进入宫门的第一天开始,李治就盘算着要废她为庶人甚至要她的命!当她是傻子?!
王丽妃不得不开口,道:“可是陛下,请恕臣妾斗胆。陛下之愿,恐怕难……”
“本宫知道。不过,那是荥阳的事儿了。”
王皇後说罢,就不再理会这四人了。
王皇後径直离开。
直到她远去之後,李弘这才道:“母妃,两位大夫,你们说,父皇跟皇姐联手的可能有多大?”
王丽妃道:“弘儿,你父皇都要退位了!这天底下还能有什麽样的事儿,能让你父皇以退位为代价……”
“大唐江山。”
王丽妃愣住了。
李弘的声音虽然轻,却掷地有声:“如果是为了大唐江山,您说,父皇会不会退位?”
“怎,怎麽会……”
“父皇龙体江河日下,朝中没一个大臣都知道。我跟八弟年幼,无论哪一个上位,都免不了被世家豪族掣肘,因此,父皇只能做周全打算,把国事托付给皇姐。”
这是李弘能找到的唯一的解释。
王丽妃没有说话。
王方翼道:“殿下是说,陛下退位之後依旧位居紫宸殿,此事本来就是陷阱?”
“正是。”
只要有官员上本,要求李治退居深宫,那麽,李治和李如意就会有反应。
王丽妃沉吟片刻,道:“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