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昭面上多了几分忧心:“娘亲是病了么?娘亲哪里痛,可要叫舅舅过来瞧瞧么?”
楚明熙勉强扯出一抹笑:“娘亲没事,歇上一觉就无碍了,昭姐儿不必担忧。”
惠昭搂住石竹的脖子:“那昭姐儿今晚就跟竹姨睡,娘亲你好好歇息,明早昭姐儿再来找你。”
石竹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们昭姐儿真乖。”
两人匆匆回了石竹住的客房,天色昏暗,两人都没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容玘。
容玘眉头直蹙。
过了许久,他方觉若是被人瞧见他在此处,恐怕于楚明熙的名声不利,方才转身离开了。
许是心下不安,分明已经很晚了,他仍是半点睡意也无。
楚明熙适才的样子实在不同寻常,叫他总有些放心不下。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才酝酿起一丝睡意,忽而响起些微动静,他面色凛然一冷,掀被下了床榻。
他心系楚明熙的安危,穿上鞋便径直去了她的客房,跳上窗台悄然而入。
室内亮着一盏灯。
他轻轻走到床前蹲下。
她盖着衾被,脸朝上平躺在床榻上,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睡着。
他在床前缓缓蹲下,目光一寸寸地从她脸颊上扫过,想要将她的模样一点点描绘进心里。
与刚在江州重逢那会儿相比,她又消瘦了一些。
心口处又开始隐隐发疼。
而今他才明白,心口的那股难受是为何。
是心疼。
长到这个年纪,他见识过人心的险恶、世间的炎凉,却从未享受到人和人之间的温情,更不曾为了谁尝到过心疼的滋味。
他只从她那里得到过温情;
也只对她有心疼的感觉。
酸楚由心间渗透向四肢百骸。
她比先前憔悴了些,焉知不是因为不喜他总试着想要接近她。
他带给她的唯有烦闷,偏偏他又舍不下她,做不到离她太远。
容玘站起身,转身欲要离开,余光瞥见蜡烛还亮着,怕烛火扰了她睡眠,凑近了将蜡烛吹灭。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呢喃声。
声音落得极轻,但在寂静无声的室内响起,仍是让人忽视不了。
他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折回到床榻前。
楚明熙一时又没了任何动静。
不过一瞬,便又低声呢喃起什么。
他半跪在床前,一点点朝她那边探过去,屏息静气地细听。
她的声音仍是模模糊糊的叫人听不真切,只隐约从她的声音里辨出一丝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