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这麽多年,我一直将它视若珍宝。说来兴许你不信,那时你阿兄笑言,要我回去问过父亲,能否……能否向你提亲,我是问了的。”
江月见没有说话,晶亮的眼神茫然望着黑夜,微微颤抖。
“父亲驳斥了我,说,两大世家的子女,还想联姻,痴人说梦。自那之後,我再没被允许进过江家,又或许,不是不被允许,而是不敢。是我从前太过天真,以为只要彼此喜欢,别的都不算阻碍。”
“……别说了。”
“阿月,我知道我发现得太迟,又表现得太懦弱。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好……即便这一切,与我再无关联……”
“阿羡。”她手指覆唇,打断了他的低语,“我很好,会越来越好。前尘往事俱往矣,我已忘怀,只盼你也别再挂念于心。夜半敌袭,我要去问问殿下是否准备妥当了,你也回吧。”
他怔在原地,末了,擡了擡手,说:“无事,你去吧。”
……
沙盘铺陈,谢徵玄俯首圈出匈奴大营布局图。
“先锋队兵分两路,一路制空,流火弓箭引爆粮仓。一路突袭,诱马群冲营,大乱敌方军心。”
赵莽摩挲着粗粝的手指,突然看向营帐外。
“但我们没有弓箭手,大军都被围困在关城内。匈奴八万大军,我们只有……八十二人。”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游隼厉啸,溯风快步出营,片刻後牵着一只遒劲的游隼进了来。
谢徵玄擡手,游隼敛翅落在他小臂上,他从爪牙处拔出一枚密信。
“我的三万亲兵到了,弓箭手已准备就绪。溯风,你去领兵,带着火油,绕至铁裹门北麓,等我号令。”
“得嘞!”
定山用力拍打溯风的肩,二人点头示意後,溯风才快步离开。
“阿初,去叫容大人过来。”
江月见点头,很快将容羡唤来。
谢徵玄将作战计划快速与他过了一遍,之後道:“容大人,你乃监军。此计可否?”
容羡垂首,道:“战场上一切事宜,但凭殿下做主。”
“好。还有一件事,需容大人去做。”
“殿下请讲。”
谢徵玄附耳说完後,便遣定山跟随容羡快速离去。
屋内便只剩了宋迁与赵莽。
宋迁蓄势待发,但仍有不安。
“四公子,八万对三万,我们胜算不大。”
赵莽不满地拂手道:“疯刀,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匈奴那群龟孙,老子一刀砍三个!他们以平民性命相要挟,把大军围在城中,实非君子所为!若不是兄弟几个以前有做强盗的经验,也是要被他们困死在城中的!今日总算找到了机会,跟着谢将军,老子一定把他们全都砍死!”
谢徵玄将密报掷入火堆,腾起的烈焰照亮他眼底冰封的杀意。
“一个时辰後,自铁裹门发起猛攻。诸位,该啓程了。”
赵莽瞳孔骤缩,握拳的手骨节暴突。
“走!江家军残部八十二人!听凭谢将军差遣!”
“疯刀,一人一刀,听凭四公子差遣!”
营帐外,江家军蓄势待发,以枪杆顿地应和。
“我说过,此战,将由我亲兵作为敢死队。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江家军大军虽被围困城中,但仍有一战之力。我需要你们潜回城中,统领江家军,发动反攻。”
“好!不就是再潜回去吗,这事儿我老赵擅长!”
“是!四公子!”
谢徵玄回望江月见,牵住她的手,问:“阿初,我让人送你去浔阳城,与何慈他们一处,可好?”
她自然不愿离他而去,可谢徵玄是要深入战场亲自迎敌的,她怎能拖累他?
他们有各自的战场。
江月见当机立断,“定山还未走远,我随他们一起入城。殿下,你要保重自己!”
时间紧急,没有太多的机会给他们伤春悲秋,谢徵玄将人带进怀里,重重揽过,附耳问:“若此战胜了,我有一心愿,你能否满足我?”
“自无不应的。”
“好。”
谢徵玄松开他,出帐上马,将她送进定山与容羡的马车上,才依依不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