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都是陛下耳目,需严密监视,断不可让他们察觉今晚之事,更不可让他们有机会向外传递消息。明白吗?”
“儿子明白。”容羡微微颔首,眼神平静无波,“父亲放心,儿子这就去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容羡转向旁边的车夫,说:“老王,烦请驱车带我去地牢,那里还关押着几名郡守府涉案小吏,我先前带来的人都在那边审阅口供,核实细节,如今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车夫颔首。
容愈在一旁不耐地挥挥手:“速去速回,莫要耽搁。”
容羡不再多言,上了马,驱车赶往驿站深处的地牢方向。车帘盖上的刹那,他脸上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下,眼神冷漠冰冷。
地牢入口阴暗潮湿,只有几支火把映照出微弱的光。
“奉父亲的指令,来领刑部的官吏。”
守门之人不疑有他。
容羡独自走下石阶,他没有走向牢房,而是径直来到堆放杂物的角落。那里堆着废弃的稻草丶木料和看守喝剩的酒坛。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火折子,吹亮。火苗跳跃,映亮了他眼中冰冷的决绝。他毫不犹豫地将火折子丢进干燥的稻草堆里。
呼啦——
干燥的稻草和木料瞬间被点燃,火苗迅速蔓延,浓烟滚滚而起。
容羡转身,强忍住了没有回望地牢一角被关押的江月见,步伐依旧沉稳,但速度明显加快,走向入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迫:“王统领,地牢失火,速速救火。”
守在外面的王统领和护卫大惊,连忙冲进来查看,只见深处火光熊熊,浓烟弥漫。
“快!取水救火!”王统领急声指挥,护卫们乱作一团。
混乱中,容羡悄然退至暗处,而马车旁那从始至终低眉顺眼的车夫,和他对上了眼神。
车夫颔首,快步奔向人潮涌动的地牢。
而容羡,则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平静,昂首挺胸,朝父亲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父亲很快会察觉,他必须要为她争取时间。
地牢里,浓烈的焦糊味和滚滚黑烟迅速弥漫开来。
看守江月见的两名护卫脸色一变,其中一人立刻对同伴道:“你守在这里!我去看看!”说罢,他拔出刀,快步冲向浓烟弥漫的地牢深处。
留下的护卫紧张地握着刀柄,警惕地盯着牢门方向,又忍不住回头看向浓烟飘来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快速从牢门旁的阴影里闪出。
那人穿着普通车夫的粗布短褂,头上戴着低低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动作快如闪电,在护卫听到动静刚想转身的瞬间,一记精准的手刀狠狠劈在护卫的後颈。
护卫闷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地。
车夫迅速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俊逸却疲惫的面庞——正是谢徵玄。
他眼中锐利随即消逝,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就那麽望着她,只停顿了一瞬,而後,他沙哑地开口:“阿初,我来迟了。”
“殿下!”她又惊又喜,难以置信地颤抖出声。
“是我,别怕。”谢徵玄隔着栅栏,抚摸她的头发,话落,他立刻从护卫腰间摸出钥匙串,飞快地试锁。他很快找到了正确的钥匙,打开了锁住她手脚的镣铐。
“你怎麽……”江月见看着他身上的车夫装扮,瞬间明白过来。
“是容羡带我进来的,先走,没时间解释了。”
谢徵玄一把扶起有些脱力的她,迅速将一件同样粗糙的车夫外衣披在她身上,又给她扣上一顶破旧的斗笠。
“外面乱了,趁现在。”
两人迅速冲出地牢。
火光熊熊,浓烟弥漫,人影晃动,一片混乱。
谢徵玄拉着她,在浓烟和混乱的人群缝隙中快速穿行,避开了几波救火和搜查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地牢的侧门。
外面夜色更深。驿站方向也传来喧哗声,显然容羡在那边也制造了混乱。
然而,他们刚跑出两条街,刺耳的铜锣声和号角声就撕裂了夜空,响彻全城。
“封锁四门,全城戒严,搜捕逃犯!”士兵的呼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容愈那个老狐狸,反应太快了。地牢和驿站同时出事,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城封锁丶挨家挨户搜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