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岁脚步未停,只淡淡吩咐:“让府中的下人和护卫们守好就行,不必同他们硬拼。”
江锦书上前一步推开府门,走了出去。
李鹤洲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换上那副虚僞的笑容:“原来是锦书兄,岁岁可在府上?”
“鹤洲兄,”江锦书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这是做什麽?为何要带兵包围裴府?”
李鹤洲笑了笑,目光却越过江锦书,看向他身後的那道倩影:“我是来接岁岁的。京城大乱,裴府如今已是是非之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留在这里受苦。”
江锦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素来遵循礼义孝悌的李鹤洲竟敢做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江锦书随後怒喝道:“李鹤洲!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三皇子谋逆,你助纣为虐,还要祸及我妹妹,对得起我们多年同窗情谊吗?”
李鹤洲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底闪过一丝被戳穿心思的恼怒。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锦书兄,事到如今,你何必自欺欺人?裴霁明已死,岁岁还年轻,总不能守着一座空府过一辈子。我娶她,既能护她周全,又能保江家平安,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江锦书气得浑身发抖,擡手直指李鹤洲的鼻尖,“你这是趁人之危!是寡廉鲜耻!岁岁是裴将军的遗孀,是裴府的少夫人,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遗孀又如何?”李鹤洲也来了火气,“我倾慕岁岁多年,难道有错?若不是裴霁明横刀夺爱,她本就该是我的妻子!”
紧接着,李鹤洲补充道:“之前岁岁未出阁前,我便多次表明心意想要娶她。她一直不愿,我便告知了山匪江府女眷素来有去礼佛的习惯。若是岁岁遇险,我再相救,这必当是一桩美事,不料…。”
李鹤洲温和的面容愈发狰狞:“不料裴霁明横插一脚抢先救下岁岁,不然与她成婚的定是我。”
江锦书如遭五雷轰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鹤洲,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你……你竟然做过这种事?”江锦书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嘶哑,浑身都在颤抖。他想起了锦岁的遭遇,想起京中的那些谣言。
“李鹤洲,我真是瞎了眼!”江锦书指着李鹤洲,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知不知道,那次妹妹受了多大的惊吓?她回来後大病一场,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江锦书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愤怒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理智,“若不是裴霁明及时出现,後果不堪设想!你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根本不配得到我妹妹的青睐!”
“哥哥。”
锦岁拉住江锦书的衣角,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锦岁的声音如同清冽的山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多说无益。”
他转头看向锦岁,见她眼中虽有怒色,却更多的是冷静与坚韧,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是啊,跟这种卑鄙小人逞口舌之快有什麽用?唯有手刃此獠,才方能解心头只恨。
江锦书将锦岁护在身後,顿时裴府内涌出大量的护卫,与叛军形成对峙之势。一时间,府门前剑拔弩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射穿了一名正欲上前的叛军小卒的咽喉。那小卒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蓄势待发的江锦书和李鹤洲。
李鹤洲猛地转头,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队铁骑正朝着裴府疾驰而来。
而为首的那人身披玄甲,手持长弓,身姿挺拔如松,正是裴霁明。
李鹤洲有些不敢置信:“你丶你不是死了麽?临州洪水,尸骨无存,你怎麽会在这里?”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可那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那凌厉的气势也越来越清晰,由不得他不信。
锦岁也循着箭矢的方向望了过去,当看清那为首之人的面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是他,真的是他。
这种震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紧接着又猛地被松开,一股狂喜涌上心头,让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太过思念而産生的幻觉。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没死?他是假死的话为何不告知自己?
裴霁明勒住马缰,在距离裴府门口不远处停下。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锦岁的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愧疚丶疼惜。
紧接着裴霁明沉声开口对着身後的兵卒道:“为首的活捉,其馀一个不留。”
“是!”铁骑们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人耳膜发颤。他们迅速列阵,朝着叛军冲杀过去。
李鹤洲带来的兵马根本就不是裴霁明麾下精锐铁骑的对手。
不过片刻功夫,叛军便溃不成军,哭喊声丶惨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叛军见势不妙,扔下兵器就想跑,却被铁骑们追上,一□□穿了胸膛。
李鹤洲见状,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他并不甘心,挥舞着长剑疯狂地砍杀着身边的铁骑,像是一头困兽在做最後的挣扎。
裴霁明冷笑一声,提枪上前,银枪如一道闪电,直取李鹤洲的手腕。
李鹤洲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便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两名铁骑上前按住,五花大绑起来。
李鹤洲被按在地上,尽显狼狈。
“先带下去关起来,等候殿下吩咐处置。”
裴霁明说完,朝着锦岁的方向走去。
“岁岁。”裴霁明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擡手想要拥住锦岁,却被锦岁一把躲开。
锦岁退到江锦书身侧,几乎贴住哥哥的胳膊。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始终不肯擡眼瞧他。
江锦书见状,打着圆场道:“岁岁定是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