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扶桑在床边坐下,长长地吐了口气。
想发难、但又默默咽下。
他揽住苏云卿的肩膀,将人圈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背。
“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觉?”
苏云卿将脑袋埋在许扶桑肩头,头一偏咬上了这人的腺体。
他或轻或重地啃着,有些心不在焉。
而许扶桑对此展示出了极大的纵容。
“都是特别小的问题”。
武延韬的这句话在苏云卿脑内兜兜转转,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他心中酸涩,眼泪不自主地往下落。
他感受到了身后手臂的收紧,他不管不顾地将眼泪蹭在了这人上衣之上。
苏云卿很清楚,这道心口的伤,最开始出现时,还只是一个豁口。
但这个豁口经历了粗暴的撕扯、残忍的对待,结了痂的口子又被三番四次撕开。
当脱离魔爪,眼看着陈年的旧伤结出厚茧,他本不想再管。
毕竟,经年累月的积攒和恶化,已经让此处残败不堪、积重难返。
重新清理的过程太痛,不如放任伤口烂掉。
许扶桑心疼于他的痛苦,却也耐着心去尊重他的选择。
但武延韬的话提供了另一个视角。
这看起来棘手的沉疴痼疾,或许在客观意义上,没有那么难以处理。
——这并不是否认自己的负面感受,也不是在否定被创伤困住的自己。
——而是想提醒自己,或许此处的“固着”并不是贪恋于自我折磨,而是有着更深层的渴求。②
苏云卿摸到了思绪,但大脑实在困倦,于是靠在许扶桑肩头合上了眼。
“哥哥,陪我睡一会儿……”
许扶桑闻声,轻点了点头。
苏云卿睡着之后,武延韬又来过三趟。
见屋内信息素的浓度逐次锐减,这人颈后的腺体也退了热度,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
晚饭时,苏云卿的情况已经趋于平稳。
于是,在众人的邀请之下,他贴了阻隔贴,在餐桌上和大家一起用餐。
秦迩煎的牛排、配上陆时安煮的意面。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端盘子、拿餐具,围着桌子坐下。
“今天……很抱歉,耽误了大家的计划。”
在晚餐开始之前,苏云卿正式地向几人道歉。
“放心,没耽误。”谢栖衡大口往嘴里塞着意面,吃得狼吞虎咽。
“这几个人怎么可能安分下来,今天又是让我堆雪人又是要我搭雪滑梯。结果折腾完了把我撇一边,他们倒是玩了个开心。”
“哎呀衡哥,就当锻炼了嘛。”
陆时安见这人扫荡式进食,将自己那一份意面也送到了对方眼前。
“谢谢衡哥。”林越笑得讨好。
他身旁的秦迩听见这称呼,眼皮一跳,默然扶额。
林越又转过头,安慰脸上还挂着歉意的苏云卿:“没关系啦,旅行就是这样的嘛。有变数和意外才好玩。”
“我跟你说,之前有一次,武延韬这狗东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出去跟别人拼酒。”
“他本来酒量就差,那次又喝了特别多,当晚就爆发了急性胰腺炎。”
“我们几个轮流在医院照顾了他一星期,别说玩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伺候他。”
夏野闻言看向武延韬,目光中带着探寻。
武延韬难得露了些心虚,他摸着鼻子,赶忙将棘手话题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