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边缘的风像是从亘古冰原里抽出来的,卷着细碎的冰晶往人骨缝里钻。
吴邪裹紧了冲锋衣,拉链都拉到了顶,可那股寒意还是顺着领口袖口往里渗,冻得他牙关打颤。
他往裂隙那边瞥了一眼,只见那道黑黢黢的口子像头蛰伏的巨兽,不断吞吐着灰黑色的雾气,雾气里隐约有细碎的光点沉浮,细看却又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
"他娘的这地方也太邪门了。"王胖子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往手心哈了口白气,"胖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着刮风带冰碴子的,这是哪位山神爷在这儿开冷库呢?"没人接他的话。
张起灵站在离裂隙最近的地方,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杆永不弯折的枪。他指尖按在眉心,吴邪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上,那枚平日里若隐若现的麒麟图腾正泛着极淡的红光,像是有团火焰在皮肤下烧。
这情形吴邪见过几次,每次都是在古墓里遇上要命的凶险时,小哥身上的图腾才会有反应,可从没像现在这样,连空气里都能嗅到一丝焦灼的气息。
"小哥?"吴邪试探着叫了一声。张起灵缓缓收回手,转过身来。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吴邪看不懂的凝重。
"不能进。"他开口,声音比这裂隙的风还要冷,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里面的东西,不是我们能应付的。"吴邪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他太了解张起灵了,这位小哥从不是危言耸听的人,能让他说出"不能应付"这四个字,裂隙背后的凶险恐怕已经出了他们的想象。
可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悸动,像是有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荡开圈圈涟漪。
他下意识地按住心口,那里的皮肤下,自秦岭归来后就沉寂的莲苞正在烫。
不是灼人的疼,而是一种带着牵引意味的温热,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蔓延。
这感觉很奇怪,就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听到了亲人的呼唤,明明知道可能有危险,脚却不由自主地想往那个方向挪。
"天真你咋了?"王胖子看出他脸色不对,凑过来想扶他,
"脸咋白成这样?是不是冻着了?"
"小哥,它在叫我。"吴邪的声音有些飘,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混着冰碴子贴在皮肤上,又凉又痒,
"那里面有东西在叫我。"张起灵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他上前一步攥住吴邪的胳膊,指尖的温度透过衣物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信它。"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幻觉。"
"不是幻觉!"吴邪急得提高了声音,胸口的悸动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朵花要在皮肉里炸开,
"是莲苞!它在跟里面的东西共鸣!小哥,那里肯定有能解开归墟诅咒的线索,还有还有这莲苞到底是啥的答案!"
王胖子举着工兵铲在旁边转了两圈,看看吴邪白的脸,又瞅瞅张起灵紧绷的下颌线,急得直跺脚:
"我说你们俩别一个说进一个说不进啊!这裂隙一看就不是啥好地方,跟个饿了八百年的怪兽嘴似的,进去了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但话又说回来,天真这反应也太邪门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劳什子莲苞折腾死吧?"
正说着,裂隙里突然飘来一阵细碎的铃铛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系在蛛丝上的银铃被风拂过,飘飘忽忽的,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不是他们之前在古墓里听过的青铜铃铛那种沉闷的调子,而是更空灵、更飘忽,像是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吴邪听得头皮一阵麻,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张起灵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转头看向裂隙,握住黑金古刀的手紧了又紧,指节都泛出了白。"是九幽的引路铃。"
他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听到这铃声的人,会被勾走魂魄,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九、九幽?"王胖子咽了口唾沫,"那不是传说里的阴间吗?胖爷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打算提前下去报到呢!"可吴邪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胸口的莲苞烫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要冲破皮肉跳出来。
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走一步,脚下的冻土就出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归墟的裂缝越来越大了。"
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在一点点吞噬这个世界。我体内的莲苞也在跟着疯长,就算我们找到了其他的青铜铃铛,又能撑多久?小哥,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张起灵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拉,可吴邪像是着了魔似的,力气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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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拉扯间,张起灵手腕上的麒麟图腾突然亮起,一道淡红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开来,像是有只活过来的麒麟在皮肤下游走。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那声音像是无数只蝉在同时振翅,又像是有人在用无形的刀切割空气,带着种空间扭曲的震颤感。
三人都是一愣,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他们身后的空地上,空气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泛起了层层涟漪,一道金光从涟漪中心撕裂开来,像是在混沌中劈开了一条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