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莫名地笑起来。
姜若淇也在笑,没回答问题,只说:“走不了,有人舍不得。”
暮色浮动,无声颁布星夜降临,一切都变得很有默契,像是如此一个时刻,必得出现点什么很新鲜的事儿。
孟商明知天光不明,明知自己的表情不可能被看清,但还是眼神一躲,下意识否认:“不是啊。”
姜若淇笑意更深,非要故意问:“你舍得啊?”
孟商深深呼吸,无处可躲,只好点头,已经没有胆量字句清晰,因为不熟练当面说真心话,所以声音很小。
他说:“舍不得。”
孟商希望姜若淇不要追问“为什么”,因为他自己都定义不了这个仓促涌出的情绪。
好消息,姜若淇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没有非要追问原因。
坏消息。
姜若淇问:“孟商,有多舍不得?”
第30章新年
孟商揉着脸偏开头:“民宿都没开业,你肯定得留下来看看吧。”
“谁说这个了?”姜若淇说。
孟商望着她,稍加揣测,发现她的笑容里看起来没有记仇的成分。
一肚子话变成安心,他没忍住先问:“你去哪了?”
“嗯?”姜若淇偏头瞧他,“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先回避一下?”
看来刚才没少偷听呢。
孟商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实在无法掩饰话题,只好如实说:“我是想来找你道歉。”
“道吧。”姜若淇笑吟吟地抱着手。
孟商发现异常,姜若淇右手不再被纱布包裹。
注意到他的视线,姜若淇低头,张开右手,手心手背的伤口覆盖着硅胶贴,虽然瞧不见伤口,但由于恢复造成了皮肤拉扯,围绕着那块硅胶贴,手心炸开一条条皱褶。
她稍微动了动手指,说:“不用再裹着纱布啦,但是要带压力手套,哇,感觉会裹得血液流通不畅,说不定会影响睡淇,而且每天还要定时做复健操,真的是很头疼。”
说话的内容逐渐变为抱怨,烦恼意味浓重。
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可以这样说话的关系。
孟商开始心烦夏蝉没头没脑地乱叫,吵得他不晓得该怎么回应比较合适。
他发现自己喜欢听她抱怨,但也记得他和这个人的上一次对话结束得并不愉快。
可是此刻看见她的手,孟商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也在疼,以至于搅乱心神,打散了道歉的话。
你是弹钢琴的,手伤成这样,还能恢复吗?
你伤心吗?难过吗?
我说错了话,你有生气吗?还在生气吗?
我现在可以说抱歉吗?
他说不出话,变成一个听力尚存的人类标本,她讲多少,他就听多少。
姜若淇说累了,干脆盯着孟商,“孟商啊,已经给你铺了很多台阶,怎么不下来呢?快点说对不起,然后我会讲没关系。”
她干脆利落地抛出调侃,孟商立刻真诚地对她道歉,又说:“我不该随便乱讲,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把自己说到垂下脑袋,“对不起。”
很多时候,语言在心意面前显得分量不足,孟商习惯于付诸行动。
他从自己挎包里拿出样东西,捧到姜若淇面前。
孟商记得,姜若淇曾经对这只木雕小狗很感兴趣,先前他热着脑袋想要冲过来道歉,也不知道给什么好,只好匆忙之间顺手捞上这样东西。
姜若淇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接,反而想起曾经去某个流浪犬基地时,曾经同一位犬类行为分析师交流过,他说狗狗做错事之后会有很明显的道歉行为。
“首先会低头,不敢直视眼睛,说明它已经明白自己的错误所在。”
姜若淇回忆着看了孟商一眼。
“然后他会原地打转,思索该怎么办才好,想要引起注意。”
姜若淇又看了孟商一眼。
“之后会叼过自己最喜欢玩具,用自己的方式向你道歉。”
姜若淇看向孟商手里的木雕小狗。
孟商被她这一眼又一眼地瞧得心里没底,只好把手又往前递了递,“你拿着吧。”
姜若淇接过来,脑中响起那位分析师的最后一句话:“还会寸步不离。”
她开始实验,眼睛盯着孟商,手里拿着他刚送的木雕小狗,往院子里走了几步。
孟商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