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国对未成年人酒精购买的法律还不算非常宽松,许梦佳看着一点都不清静的清吧搅着手里的咖啡。
好苦,好难喝。
徐亦程找到她时,正坐在一群业馀选手中,屡次被不认识的人搭讪不是什麽好事。
徐亦程坐到许梦佳身边,还压着火气:“喝酒了?”
“没,护照上年龄都不够。”
许梦佳听着其中一个Z国的一个人发火,很认真地听。
“我他妈的打了五年电竞,买不到设备就借钱借人情,去打比赛机票火车票说买就买了,结果有人跟我说年纪大了打个破游戏能赚几个钱?游戏里的朋友都说二十八了身体机能反应速度早降了,我每天都练,不够吗?
“他们……他娘的,说我老了。今天我去看《禁二》,积分赛世界四强最小十七岁,我才发现这个问题,真老了。”说着开始哽咽。
许梦佳笑了笑,忍不住又喝了口又苦又涩的咖啡掩住表情。
那些业馀选手没人往这个角落看,57来了,也只在旁边没话说。许梦佳不肯走,徐亦程只好跟着她。
那人还在说:“我老了就老了,反正谁到最後不都和我一样?都是一个破打游戏的!谁都不认识我,还有伤病,腱鞘炎腕管炎之类的,全都退役!到时候谁认识你啊……呵呵,没人认识……”
“谁想认识啊……”那人又倒进卡座里,昏睡过去,手里的酒倒了一身,酒杯还握在手里没松,就跟抱着键盘一样。
许梦佳扯了扯徐亦程的袖子:“走吧。”
他牵起她的手。
“下楼只是为了听这一出?”
“嗯,听他们说楼下临时开个欢送会,来看一眼。”
“下次要让人陪着。”
“你当时在复盘,不想打扰。”
“下次。”徐亦程轻拍她的後脑勺,以示提醒。
“知道。”
许梦佳本想问“如果我要我要提前退役怎麽办”,後来又想想算了,不要想些太坏的结果。
回到房间,她才打开报告,杂七杂八的数据掠过,翻到最後一页。
“考虑血栓压迫眼神经。”
许梦佳关掉电子病历的页面,把浏览记录删的一干二净,有些傻住。
干嘛?还真要考虑最坏的结果。
许梦佳第一时间想起了在M国的表哥,尝试联系。
“喂?怎麽打跨国电话?”谈影之接了。
“……眼底的血栓,需要做手术吗?”
“你?”谈影之很快反应过来,回复道,“我转科了,不学眼科,不过还是说分析一下血栓成因吧,把报告发我一份,发给我同学,有空过来一趟。”
“嗯。”许梦佳应了。
“哥。”又喊了声。
“以前没见你喊过我,怎麽,怕了?”
“我和徐亦程国际赛进四强了。”
“嗯,恭喜。”谈影之清楚她不是来炫耀的。
“我们遇到了一个二十八岁的业馀选手在别的项目打业馀赛要退役了,他说我十七岁就进了前四强,到时候机能降了还是退役。我不是生气他这麽说,只是这件事好像是真的。”
谈影之开玩笑道:“你可以问他是不是预言家。”
“……”
他正色:“梦佳,有些东西有进就有退,只是早晚的事情,你可以把理想看得很重,但它不是你的一辈子。如果它影响了你的生活丶健康,舅舅不会让你继续参加比赛,我也一样。这件事瞒不了舅舅。到我这边再做一次检查,确定了病理方案就告诉他,如果有什麽,我帮你决定要不要退役。”
许梦佳早已泪流满面,像小时候那个小破孩一样。
“哥,我还不想退役,冠军,真的很重要。”
就此挂断电话,只留一阵叹息。
谈影之说;“没那麽严重,想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