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娘哭得泣不成声,哭自己将来的日子,哭自己失去的东西,哭远在岭南受苦的父亲,哭一直跟家里作对的命运。没多久,宋妤凝便喘不过气哭晕了昏睡过去。把女儿的被角掖了掖,柳夫人拭掉眼角的泪珠,心里十分难受。凝儿长这么大,何曾像今日这般嚎啕大哭过?她向来懂事,小时候被琴弦割破手指为了不让自己担心都硬挺着不说。现在却哭成这样,得、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罢了,罢了……柳夫人疲乏的眉眼又苍老几分,父母的苦难又何必再搭上儿女一辈子,兴许这就是命。永安侯府的表小姐病了。听说是去周府赴宴那日身子不爽提前回来,谁知路上碰见大雨滂沱染了寒气,两相叠加一回来便一病不起。另一头,裴世秋那边还真让他成功逃脱。不过他自断一臂目标太大,难以逃出城门布控,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酆京,只得躲藏城中伺机而动。前首领阵亡后沈霁新官上任彻底接手暗礁司,手上一大堆事要忙。然即便如此沈霁也亲自寻来德高望重的郎中,悄悄派去给病重的表小姐请脉,并开了药方。书房外,陈肃敲敲门框,走进来:“世子,那赵鸣咬死了是咱们府上三小姐下的药,他只是误闯。”沈霁放下笔,隐忍着怒气:“哦?七罚五刑都受过了?”“受过了,依旧没改口。”陈肃想了想补充,“且那日守着表小姐的人也说,他看赵鸣一个外男进入小阁楼就觉得不对劲,并且房间内很快传来表小姐的呼救,他飞快进去当时就闻到了那股诡异的味道。”沈霁眸子里泛着冷意:“沈青瑜在哪?”陈肃:“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家塾。”“把她提过来。对了,赵家人去伯爵府闹得怎么样?”陈肃想起那场面,有点好笑:“叔娘伯婶齐上阵,大宅门前唱大戏,已经开始哭丧了。”沈霁冷冷勾唇:“让他们多闹上几日,再让‘目击证人’出面澄清。”虽说赵鸣失踪的黑锅不能直接甩在文昌伯爵府身上,但他们身为主家却没有照顾好客人的安全,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样的事!若是陈肃没想过派人跟着宋妤凝去伯爵府,在紧要关头没能把人救下来,该怎么办?故此,纵容赵家那群无耻之徒去府上闹一闹,让他们警醒警醒,涨涨教训也好。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沈青瑜被带到世子书房。她还略略表示不满:“我在上课呢,大哥这么急找我干嘛?”“跪下。”沈霁端坐太师椅,十指交握置于腹前,神色凝重严肃。沈青瑜愣了愣,看到这样的大哥下意识感到害怕,瘪着嘴不肯:“我做错了什么?大哥怎得一句话不说就让我跪!”然沈霁没同她废话,掷出毛笔打在沈青瑜的膝盖,随即听得扑通一声。“大哥!”沈青瑜抬头看向大哥隐忍怒气的脸色不敢随便站起,可还是不服气的。“我犯了什么事大哥要这么罚我!就算死刑犯被判刑也得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吧!”沈霁冷冷看着她:“在周府,你对表妹做了什么。”闻言,沈青瑜嚣张的气焰一下就萎靡下来。她想不通,大哥昨天才从江宁回京,怎得还能知道别府发生的事!?沈霁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出来。”这么些年,二夫人常常在两个儿女面前耳提面命要敬重世子爱戴大哥,这就导致沈青瑜和沈青璟虽然自己不怎么上进,但因着和侯府世子关系亲密,在各自圈子里也算吃得开。故而,长兄的压力甚至比父亲给到他们的权威还要足。沈青瑜很快就招了:“我、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悄悄给她下了药想让她出个丑而已。再说了,她不是一察觉不对立刻冒雨赶回来了吗?又、又没出什么大事。”“下的什么药?”倒不是沈霁偏私妹妹,只是看她招供屈服的速度,实在不像是有这等心计之人。“就痒痒药啊。”沈青瑜瘪瘪嘴,委屈揉着膝盖。沈霁递过去一个眼神,门口陈肃立刻会意,躬身离开去地牢继续审赵鸣。他转回书桌继续看书。沈青瑜想求情:“大哥……”“先跪着。”沈霁冷声开口,语气不容拒绝。从未时跪到申时,沈青瑜腿都快跪断了,才听得座山的人开口:“起来吧。”语气终于没那么冰冷了。陈肃回来,证实三小姐所言非虚。沈霁看着沈青瑜,一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亲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