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无数画面冲击大脑,薛玙的一生,化成了留影石的光。
那是一个脸上永远挂笑的少年,温润如玉,待人和善有礼。
世人皆道,他是个好人。
是啊,他这辈子听过最多的话便是,“薛玙,你是个好人。”
他还是个炼丹奇才,整日整夜的炼丹修炼,小小年纪便扬名立万。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亲手炼的丹剩不下一颗给自己。
留不下一粒给爱人。
他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爱人……
与他一样为八大家出身,曾是个明媚的少年郎,但在无形的枷锁下,那人渐渐变得不爱笑了。
相同的境遇他又怎会不知那人的心魔?
也曾尝试劝过,开导过。
虽说微乎其微,但好歹有些效果。
长此以往,他原以为总归有天会将那人救出泥潭。
可,不知究竟是何时局面变得如此不可控制。
那日长明宗莫名下起了倾盆大雨,扰得他心中慌乱无比,急忙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却再也不见那个熟悉的人。
大雨倾盆,随意稀疏几滴便能浇灭他心中的火,冻得他浑身冰凉,四肢僵硬迈不动一步。
他的爱人,离开了。
明玄,不辞而别。
发现明玄离开的那日,他院中的灵植莫名就枯了一片,无论怎么悉心照料都救不活。
贫瘠僻壤,寸草不生。
如他的心,一片荒芜。
再度听见明玄的消息,是魔族有了新任少主。
听见这个消息的瞬间,他有过冲动却始终清明。
现在想来,他应当也是恨的,恨他为何这般理智。
而后,师父师叔齐坐一堂,对明玄的现状无比惋惜。
师父更是执拗着念叨了无数句。
“不就是入魔了吗?怎么还离家出走呢?”
是啊,明玄只是离家出走了。
无数言语化为叹息,他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能说上一句话。
他依旧没日没夜的为云鹊炼丹,强度大到晕倒在房中,一连就是好几天。
无人在意。
每每望见师叔眼中的失望,都让他午夜梦回犹似利刃剜心剔骨。
疼痛难忍。
可他无能为力,渐渐也就不反抗了,像个傀儡木偶,每日的任务便是炼丹送丹。
他想,罢了。
若是其中有一瓶能送往那人手中也好。
最后一次见到明玄,是魔族少主带兵攻城。
他被所有人护在后方战场,远远地望了那人一眼。
穿上了魔族统一的黑色服饰,再配上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倒是有几分魔族少主的模样。
就这样,战争打响,死伤不断,他分不了神,战场上瞬息万变,也不容他分神。
不消片刻,空中劫云密布迅速蓄满劈下几道轰天大雷。
魔族天生惧怕此物,皆是躲在后方,更有甚者直接当起了逃兵。
他这才看清雷云底下的人。
是他的爱人。
明玄半跪着身子,几道触目惊心的烧伤,留着闪电状的烙印。
只此一眼,烙印也印在了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