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馥莹看直了眼,任徐清越拿出来,厚厚一沓放在她的手上。
“这样会不会就有踏实的感觉了?”
徐清越闷笑,毕竟还年轻,偶尔会有些坏心思,“沉不沉手?”
姜馥莹手心发汗,她这辈子……就是卖了她……只怕也攒不到这麽多银票。
“天啊……”她目光有些凝滞,“这就是拿钱砸人的感觉麽?”
“我有些恍惚了。”
她晃了晃,被徐清越及时扶着手肘,“姜娘子,姜娘子?”
姜馥莹从这样厚厚一沓银票中回过神来,视线慢悠悠地转移到眼前人的身上。
“……你们有钱人,都是这麽过日子的麽?”
真就半点不拿她当外人,就这样径直当着她的面打开盒子,就不怕她起了歹心?
“姜娘子是我的朋友,”徐清越笑眸望向她,微微仰首,“朋友之间互相信任是应该的。”
姜馥莹郑重地将银票塞了回去,确保自己不再将视线粘于其上。
“曾经我以为我是个意志坚定丶不会为金钱所动摇的人。”
“……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姜馥莹挥手,“不能挑战人的欲望。”
徐清越顺势将她的手轻轻拉过,放在银票上,“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岂能有人的半分鲜活?”
“郎君,”孟叔敲门,“李掌柜来了。”
二人从那嬉笑亲昵的姿态中回过神来,姜馥莹抽回手来,忽地有些不自在。
……明明没做什麽,却好似发生了什麽一般,另一只手按在手心,抹去方才那短暂的触感。
徐清越垂下头,将银票锁好放好,瞧了姜馥莹一眼,才轻咳几声,“请他进来。”
姜馥莹打算出去,徐清越说:“没什麽大事,你在这儿留着吧。一会儿要用饭了。”
“……好。”
姜馥莹推着轮椅,将徐清越送去了三房会客的地方。
李掌柜头一回在徐清越身边瞧见女子,纳罕地多瞧了几眼,然後继续跟孟叔愁眉苦脸道:“老孟啊,你认识我这麽多年,自然知道我是什麽人。这些年来生意愈发不好做,怪得了谁?”
徐家家大业大,産业极广。大房二房三房各有其産业,还有些旁支的,分散依附于徐家。
三房自十年前徐清越父母双亡後,便渐渐败落了下来。徐清越年幼,多少産业被大伯二伯“暂且”接过,如今也不曾归还,直到他长成,徐家族中实在瞧不过去了,才丢给他几个经营不善的铺子,让他张罗。
徐清越唇畔含笑,不动声色,听着李掌柜对孟叔诉苦。
姜馥莹听着听着,大致回过味儿来。
这李掌柜似是酒铺的主事,雁城这样大,卖酒的酿酒的处处都是,这些年来生意本就不行,今年过年原本应是卖酒的好时节,谁知生意竟惨淡到亏损。
账簿看得人心惊,姜馥莹虚虚瞥了一眼,直摇头。
等他抱怨完了,徐清越才好脾气地开口:“所以李掌柜的意思是,还得我们再给钱,再扩充店面丶再招人手……就能赚钱了?”
“倒也丶倒也不绝对,”李掌柜听着他清寒的声音,背後有些发汗,“就是这店还是多年前修整得的了……当年三老爷在时,也爱喝我们铺子中的酒,年年都要来上十几坛呢。”
“正是因此,我才容你至今。”
徐清越淡声开口,不见虚弱颓然,“经营不善,应当你想着办法赚钱,而不是一个劲儿地让我们掏钱。”
李掌柜还想说什麽,只见徐清越身後那女子皱了皱眉,轻嗅了嗅。
“李掌柜……你身上怎麽没有半点酒气?”
姜馥莹声音浅浅,看向徐清越。
徐清越回望向她:“你但说无妨。想到什麽就说什麽,不必拘泥。”
“按理说,酒这一类应当是气味极大的,”姜馥莹再嗅了嗅,仍不曾闻到气味,“譬如我每每摘完草药,身上便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草药香,又像做完菜,身上也会有一股烟火气。酒这一类气味比之草药不会弱,李掌柜诉苦了那样久,听得我还以为掌柜的您日日夜夜泡在铺子里,怎的……”
孟叔看向李掌柜。
李掌柜瞪大了眼,“小娘子长得好看,怎麽说话就这麽没有依据?闻不到味道算是什麽理由,就不准我见东家之前,换身衣裳麽?”
“哦,那有可能是我想错了。”
姜馥莹柔柔应声,“那经营不善定然是有问题的吧。不是出现在人身上,那就是货物身上。酒,李掌柜可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