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雨双眼干涩得难受,却泛着盈盈水光,看着那个能让他心安的男人越靠越近。
明明他仍身处危险,可是看到他好像就没那麽害怕了。
那张英俊的脸,逐渐变得清晰,林听雨没忍住心中的委屈,抽泣了声,却没见泪。
阎川深邃的目光落到男孩受伤的面颊,眸底闪过一丝杀意,眼下的刀疤更是随着他波动的情绪,隐隐抽搐。
他那麽珍惜,放在心尖上宠着,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伤到的人,现在被打成这样。
他克制着愤怒,依旧维持着表面的从容淡定,如果忽略掉额上凸起的青筋的话。
“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阎川强忍着席卷而来的心疼,一分一毫都不想再多僵持,干脆直接开口:“只要你放了他。”
吕盛良听了这话,忽的大笑,笑得夸张至极:“我要什麽?我要你的命!”他说到後几个字,脸色又忽的变得凶狠。
阎川眼神沉沉,丝毫不惧与他对视,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威慑力,让他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处于被动的状态。
“二爷,你我认识这麽多年,我什麽样你不清楚?”他说着,视线不经意从林听雨身上扫过:“我的命,可没那麽好要。”
吕盛良顿了下,哼笑,动动架在人脖子上的刀:“你难道就不管你小情人的死活了?!”
“你也说他只是我的情人。”阎川迅速接话,面色不改:“一个情人而已,你真以为他对我有多重要?凭什麽认为,我会为了他的死活,把命搭进来?你现在收手还只是坐牢,我也会既往不咎,争取帮你减刑,你可要想清楚。”
只是,情人?
林听雨经过这麽久的折腾,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灰白,如坠冰窟。
他眼里充满了泪水,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勒紧,一钝一钝的痛,那种悲伤到麻木的痛苦缠绕着他全身的神经。
就连脸上的伤口,都感受不到知觉。
什麽情人,他明明连情人都不是,只是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
他的嘴唇被咬出一排很深的牙印,硬是没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往下落。
阎川呼吸一窒,对上那双受伤的眼,原本稳住的心神一下就慌了。
那麽胆小的一个人,被刀架脖子的时候都没哭,却因为他这样一句话就难过成那样。
吕盛良听了他刚才信誓旦旦的一番话,有刹那的动容,真怀疑起自己判断。
但随即又恍然想到什麽,表情变得坚定。
“呵,你要是真不在乎他死活。”他阴恻恻看着阎川,刀锋在林听雨纤瘦的脖子上碰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就不会这麽快赶过来了!”
“别伤害他!”阎川一声沉吼,心中的急切让他不再僞装:“你想要我怎麽样,我全都按照你说的做。”
吕盛良浑浊的眼微微眯起,像是在玩什麽好玩的游戏,提起了兴致。
“你身上带着刀吧?”他懒散的说:“拿出来。”
阎川没什麽波澜的眼神和他对视一眼,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的戈。博刀。
按动刀柄,锋利的刀刃利落弹出。
那是一把酷似匕首的军刀,削铁如泥,外形也很可观帅气。
他剑眉星目握在手里,在本就不凡的气质上,增添了一股军中特有的搏斗感。
吕盛良脸上带着隐隐兴奋的笑,架在林听雨脖子上的钢刀,缓慢的平移到他的肩膀。
忽的!转为了刺入的姿势。
吓得阎川身躯抖动,差点踱步而上。
见他只是做做样子,又及时止住。
“捅他,还是你捅自己?”吕盛良幽幽的说:“你自己选~倒数三~”
阎川眉宇皱起,沉默不语,他狭长的眼眸几番颤动,薄唇绷直,像是在等什麽时机。
“二~”
林听雨冲着男人露出抹苦涩的笑,心灰意冷闭上双眼。
“一~”
他呼吸沉重,做好迎接剧痛和死亡的准备。
‘噗’的一声,金属扎进肉里,可等了很久,身上的痛感都没有传来。
林听雨愣了下,双眼倏地睁圆,里面装满了难以置信擡头望去。
阎川咬紧牙关,手掌紧握着扎进肩膀里的刀柄,鲜血从他雪白的衬衫上弥漫开来,像是一朵绽放的玫瑰。
他耳朵里戴着东西,附近埋伏了狙击手,只可惜,狙击手告诉他吕盛良选的位置和角度都是提前精心设计过的,又在海上,无法瞄准,他只能再去找特定位置,要他尽量拖延时间,分散匪徒注意力。
在毫不犹豫捅下去的那瞬间,他恍然发现,就连他自己都低估了林听雨在他心里的分量。
有些东西,似乎早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吕盛良也愣了好会,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表情由好玩转为了病态的亢奋,他赌对了!
他就是要报仇,他什麽都不在乎了,他就是要让阎川不得好死,就算是玉石俱焚,他都在所不惜。
一个狗崽子而已,凭什麽这麽多年都踩在他头上!
“阎川,你也有今天!”吕盛良狂妄说完,感慨道:“真没想到啊,一个爹妈不要,被卖进斗兽笼的野狗,也会有付出感情的时候?还是爱上了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