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预约了每周两次,两人都在履行约定。看完心理医生後他们会一起吃一顿晚餐,然後再回梁清舟家住。
他们能拥抱这一点原先给了苏听南很大的寄托,但真的当他们相拥时,又有了巨大的落差感。
只是普通的丶没什麽感情的拥抱。
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紧紧相拥,像离开对方就要生拉硬拽,拖层黏着血肉的皮下来。
所以苏听南好像也没有那麽期待拥抱了,至少他可以永远活在回忆里。回忆里的梁清舟会不留馀地爱他,表达出爱他。
他们见面苏听南向来不肯让梁清舟付钱,买单要抢着买,给汽车加油要抢先付。吃饭也会为梁清舟剃好鱼刺丶剥掉水果的皮。
主动到让人生出究竟是追求还是补偿的错觉。
不过梁清舟懂他,这是苏听南很努力笨拙地学着爱人。复刻式学着对他好,因为爱所以变得有信心。
约一个月後便迎来年关,做年前最後一次治疗时苏听南突然问他:“你今年去哪里过年?”
“不知道。”梁清舟盯着前方缓慢跳动的红绿灯,并非是随口搪塞,“我父母今年应该都不在国内,我可能会留在这里过,也可能去外地找朋友旅游。”
苏听南坐在後座,静静地趴在座椅上看着他,轻声说了句:“那好吧。”
随後身後就传来一声闷响,是苏听南躺下来的声音。
放假前梁清舟随同事一起去外地出差,不料因为事情格外棘手没办完,拖延了两天。
那时赶上春运,高铁一票难求。有同事思乡心切便借车自驾返程,但也有同事和梁清舟一样,选择留在这里就地过年。
梁清舟站在酒店前,同事在他身边慢慢地抽烟。对方是个中年人,有可爱的妻女,正巧她们娘俩要去旅游,他想着在哪儿都一样,便选择留下,就当也是旅游了。
他与梁清舟提起自己的家人,说到最後,满腹感慨地说:“还真挺想她们的。小梁,你这个年纪应该也会想家吧?”
梁清舟笑笑,“还好,我一个人习惯了。”
“没谈个对象啥的?”对方看了看他,又问。
这回梁清舟没有快速回答,安静地盯着前方。街道被灯光照亮,世界在即将来临的黑夜下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深蓝,暖黄的灯光照在地面上,人也像扑火的飞蛾。
许久之後,梁清舟才答道:“不谈。”
两人随後又简单聊了几句,梁清舟便回酒店休息。他刚换好衣服准备入睡,便接到来自苏听南的电话。
苏听南又问他去哪里过年,如果留在本地的话,可以一起过吗?
梁清舟整理着行李箱,淡然道:“没车票,回不去了,就留在这里过年。”
对面愣了几秒,苏听南反应过来後很快说:“那…不回来了?”
“嗯。”梁清舟起身,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算作应答,“过个好年,年後见。”
聊完他便很快挂断电话,准备一觉醒後,迎接又一个孤单的除夕夜。
周围的餐馆大多被预定完,梁清舟和同事随便找了家特色菜吃了顿年夜饭,同事就急匆匆赶回去和家人视频通话。
梁清舟跟在他身後,看着对方仓促的背影哑然失笑。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天空响起烟花炮竹声,断断续续地,忽远又忽近。
他擡头,顺着声音方向望去,想着待会儿要给爸爸妈妈各打一个视频。
苏听南……应该也会给自己打吧。
其实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倔强,梁清舟从渴望团圆到现在也无所谓,是走过了很多回痛苦换来的麻木。
只不过在这种特殊的节日里,他还是很想得到陪伴和幸福。
童年时期他无数次期望奇迹可以出现,虽然都落空了。那麽今天呢?会出现奇迹吗?
大概不会的。因为他根本无所求。
梁清舟走回酒店,热水咕噜咕噜翻涌沸腾的同时,手机铃声响起。
他快步走去,发现是苏听南打来的。
刚一接通,就传来苏听南有些急促的声音,“清舟哥哥,你住的酒店旁边是有一家奶茶店吗?”
“是有一家。”梁清舟下意识回答,回答完才意识到什麽,手机仿佛瞬间变得滚烫。
很快他反应过来,紧张的情绪攀上心头,语气激动:“你在哪里?”
听筒里传来车门关闭的闷响,然後是踩雪的咯吱声,苏听南小声说:“我…我开车过来了,等我把车停好,可以出来接我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有点忙忙的,更得好晚。小宝们我争取之後不凌晨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