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寻确实饿了,她感受到叉烧肉的香味和软烂,煎蛋的香甜,面条的韧性,汤汁可口,青菜清甜,像一只小猫一样埋头小口小口吃着,但却吃得很香。
剩下几口面林蔓寻有些吃不下了,速度就慢了下来,段宴那一碗也剩下一些,看她慢了下来,双眼东张西望,段宴也放慢了速度。
他像是随意了解那般,问她:“你的脸和脖子怎麽了?”
林蔓寻看向段宴,她心中那个小小孩童总是东躲西藏,她有时候想找她出来聊聊都抓不住她,她也有想要找个人说说话的时候。
“被我妈打了。”林蔓寻平静坦白,“你又不是没见过。”
段宴挑面的动作顿住,又问:“因为专业的事吗?”
林蔓寻有些意外,段宴居然能猜中。
她笑了笑,承认:“是啊,她想让我读金融,我不肯,她肯定很後悔让我长大。”
所以,脖子上的指印,是施琴曾想……
林蔓寻曾平静地说出施琴只是不喜欢她,如今又开玩笑般告诉他,自己的母亲想让她消失……段宴不能理解,为何会这样。
林蔓寻当时为了施琴步步忍让,到最後把命还回去才解脱,都说母亲爱孩子,但是孩子对母亲天然的爱就不存在吗?
更何况她是女儿,天然更容易亲近母亲。
林蔓寻也佩服此刻的自己,居然还有兴趣看段宴会有什麽反应,两眼直勾勾地观察他,却看他擡起头,和她分享道:“你知道法医有不少从业方向吧?你想去公安方向还是去鉴定机构,又或者是其他方向?”
“公安方向的话很辛苦,出外勤风吹日晒,嗯,尸体也是各种形式存在的,招录比也是个考虑因素,但是鉴定机构里面的话也不轻松,也是要经常出差的,也会接收到公安之类的委托。”段宴和她仔细分析,“你想好了吗?”
林蔓寻没想到段宴会说到这个话题,他看到她写在纸上的大学和专业,并且牢牢记住了,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到法医专业这个话题,暴露了自己明明看上去想好了大学和专业,却又没填上去的原因——他的目标院校可能和她有很大的距离。
但是林蔓寻也没有提醒他,她知道段宴是在转移话题,他没有轻言安慰,只是关注于她的坚持与方向,于是她也不该这时候戳穿他上午的行为背後的原因。而且比起安慰,段宴抛出的这个话题确实更让她感兴趣。
而段宴提出的这个问题,她和馀婉静一起查过资料,于是说出自己的打算:“目前是公安方向吧,但以後考上了也会从实践方面多了解,说不定也会改变,但是这个专业我不想变。”
段宴点点头:“你这样挺好的,大学也选得很好,我希望你能如愿以偿。”
林蔓寻露出真切的笑容:“我也希望,我也很期待我所选择的未来。”
那里包含她的热爱,她的期望,她的自我价值的实现,如果她顺利考上,那麽是她接近理想最重要的一步,她怎能不会一想到就隐隐激动呢?
段宴比她想象中的会“安慰”她,他提起一个案件:“当时搜出了很多骸骨,都是白骨化的,然後刑技科法医队就在那里拼嘛。”
林蔓寻向前仔细听着,段宴也双手比划继续说下去:“你知道人的是有比例的吧?但是那个骨骸拼好後,发现手脚特别长,躯干显得很短小,就感觉整个人被压缩了那样,後来鉴定报告出来,原来只有头骨是人的骨骸,捡起来的其他躯干那样的骨骸是牛骨。”
林蔓寻愣住:“为什麽?”
“因为那是畜牧局的後院,经常做动物实验,然後在後院处理掉,那个头骨和牛骨混在一起了。”
“那个人身上其他骨骸呢?”
“没找到,後来抓到凶手才找到的,分尸了,但不是立刻分尸,就是杀了人,用麻布裹在自己家的後屋,发现烂了,就分开,头丢在那里,其他部位丢到其他地方,抓到之後才一一指认挖出来的。”
林蔓寻恍然大悟。
“那个头骨当时还送去别的机构检测过,这对找到尸源帮助很大,应该说是关键的帮助,通过头骨还原的面部图像和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员匹配上了,所以才能锁定凶手。”段宴谈起这个案件也是十分感慨,当时大家都很辛苦,一边是线索不够,一边是破案时限迫在眉睫,还有当时经费也不足,全靠兄弟单位帮助才做出颅骨图像鉴定。
等他说完後才发现林蔓寻那双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她专注而认真的看着他,确定他已经讲完後才轻轻眨了一下眼,那纤长的睫毛轻轻搔动他的心,他只好垂眸用筷子搅动面汤,显得自己很忙碌般。
林蔓寻还是看他,用眼睛描绘他英俊的脸庞,他的五官有十分精致的雕琢感,每一分每一毫都是那麽精确,让他整张脸极为完美,骨相立体深刻,皮相又精美。
他好像亲身经历过那样……
段宴不知林蔓寻是不是还在看他,但是她迟迟不说话,双手也没有动作,他便擡眸看她,却只见她双眸凝视他,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却将他紧紧攫住,她问他:“你是已经想到目标大学和专业了吧?现在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