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春英在段宴关门後才把目光放在紧闭的房门上,段宴带着林蔓寻离开後,施琴被押回去,事情也差不多到一段落了。
门一关,段伟雄又在那麽唠叨林蔓寻摊上这样的母亲也是作孽,更作孽的是可能生不了儿子,于是对她说等段宴回来一定要好好说他,不许他和林蔓寻走得太近。
连春英没应话。
她一边想着的她要是施琴,有这样争气的女儿,才不会天天这麽闹腾!
但是她又想着施琴的心结,要是段伟雄能生,而她又生下一个女儿,之後再也没有孩子,她的处境会比她好吗?会比她更能想明白带着女儿活下去也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吗?
连春英不能保证,她自知本身的高度,只是今晚她看到林蔓寻蜷缩在角落时,她就是想到了,施琴不该如此的,她该趁早走出来,带着儿子和带着女儿没什麽不同,更何况那是个那麽优秀的女儿。
所以她到底没有去说段宴,也想着段宴大概没带钥匙出去,所以在客厅等他回来。她不喜欢段宴这个孩子,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不是她的亲生孩子,但是今晚她虽然还是不喜欢,但没有兴趣去说他。
等段宴回来的时间里,她就那样反复横跳,最终还是觉得段伟雄不肯承认是自己不能生,非得说是她的问题这件事更可笑。
因此她想了想,自己出手阻止施琴,也没什麽问题。
施虹很早就配了施琴家里的钥匙,因为这个房子本来就是她们的母亲的,因为施琴独自抚养外孙女更不容易,母亲就把房子给了施琴。
她打开门,一眼看到屋里凌乱狼藉,施琴双眼失神,枯坐在客厅。
她把门轻轻关上,用脚撇开地上的碎纸丶布料和垃圾,走到施琴面前,看了她良久,直到施琴自己擡头看她。
施虹咬了咬牙,擡手拍施琴的头,施琴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身子,眼里又带上阴郁,哑着声音说话:“你来做什麽?!看我笑话是吗!”
施虹气笑了:“我看你什麽笑话!我先问你,我们家就我和你两个孩子,爸妈有嫌弃我们是女儿吗?小时候那麽穷,该给我们的什麽没给?你先回答我,咱妈有没有这样赶你出家门!”
施琴不回答,只盯着施虹看。
“你啊你,为什麽会这麽蠢,你嫁给一个混账东西,却让自己也跟着蠢笨,蔓蔓哪里不好?你生完蔓蔓的情况就不提了,在这之前,我和你没有寄钱给爸妈吗?在这之後,我没给咱妈送终吗?我哪一点比不上别人家的儿子!爸妈什麽时候说过我们不如别人家的儿子!”施虹字字用力说出,她也盯着施琴看。
施虹虚指坐在原位一脸不知悔改的施琴:“今後蔓蔓跟我,妈要是知道你这麽折辱她的外孙女,肯定气得爬出棺材咬死你,我不能让妈走了都不安心,我也看不下去蔓蔓跟着你吃这样的苦,蔓蔓现在高三,你不要去见她,你自己要去做烂泥,不要拖着蔓蔓,你自己就是个女的,还这样对自己女儿,你不配再见到蔓蔓!”
甚至于,你都不配作为一个女性!
说完她转身就要去林蔓寻的房间收拾东西,施琴突然嘶叫丶语无伦次反问:“你凭什麽!她是我的女儿!我生她吃了那麽多苦,她给了我什麽?!她是我的女儿,你凭什麽带走她!”
施虹猛然转身,忍无可忍,带着哭腔质问:“你才知道她是你女儿吗!你对她做了什麽?!要不是今晚楼上楼下的人拦着你,你要把她推下楼让她去死吗!你让她大半夜一个人去哪里?哪个母亲三更半夜要赶走自己女儿的?!别以为她不说,我就不知道!”
“而且这个房子,是妈留给你的没错,但同样也是留给蔓蔓的!”
施琴愣住,施虹用力抹一把眼泪,她站了一会儿缓了一下情绪,决定还是先去施琴的房间拿走林蔓寻的证件和存奖学金的银行卡。
施琴见施虹转变的脚步立刻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要去抓施虹,但是施虹天天工作,搬着布料上下楼,有货时对着缝纫机十来个小时,没货时也找活干着,比总是怨气弥漫的施琴有力气多了。
施琴刚上来,施虹就把她推开,瞅到自己眼前的围巾,立马摘下来把施琴的手脚捆在一起,不顾她的挣扎和尖叫,迅速进了房间翻箱倒柜,揣上户口簿丶身份证和上面贴着林蔓寻名字标签的银行卡丶甚至还有出生证丶疫苗本,然後又进到林蔓寻的房间,翻了柜子,拿走学生证并把桌面几本应该是她最近在用的资料塞进她的背包,便大步流星出了屋子。
她把东西放门口,再进屋解开围巾,施琴这一晚都在挣扎之中,解开束缚後在地上滚了几下,爬起来却因力气不够,要去追施虹时不小心摔在地上,施虹回头看跪在地上喘着气的施琴,狠狠心,还是把门关上了。
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姐变成这样,但是如果施琴自己走不出来,她无能为力,眼下最重要的是林蔓寻。
她既然不要林蔓寻了,那她一定要接走!她不稀罕这个女儿,她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