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留着命,随你。”
丞相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已十分满意这个未来的女婿。从秋檀来报时就猜想可能是太子,他既然存了拉拢之意,自然不会怠慢自己的女儿半分。
苏明澹怎会不忧心?只是这忧心里,还藏着更深的心思。
若真是东宫所为,即便将人寻回又能如何?难道要悄无声息地揭过,装作无事发生?让女儿白吃一个哑巴亏吗?
可如今赐婚圣旨已经下来了,虽未公开宣旨,但皇子妃失踪他理当报给永宁帝和六皇子。
萧瑾聿离开宣政殿时,将秋檀一并带了出去,“怎麽回事?”
秋檀竹筒倒豆子般将太子召她家小姐去东宫一事说了个干净,比方才在丞相面前回话时还要详尽。
当他听到“太子要小姐弹一曲《凤求凰》。”时忽地冷笑一声,“书院可有痕迹?”
“回殿下,书院门口有车辙印,比寻常车辙要宽许多。”
……
苏宥棠端坐在冰冷的木墩上,反绑在身後的手腕已被麻绳磨出红痕,她唇角掠过一丝冷笑,她反倒将手腕又转半圈,故意用麻绳在细嫩的肌肤上擦出伤口,这伤痕,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蒙眼的素白布条下,她睫毛轻颤,那双眸子平静得可怕,方才挟持她的男人身上,分明带着东宫特有的香气。
那日离开东宫时,太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便直觉太子还会找她。只是没想到,这位储君竟会癫狂到如此地步,连绑人的手法都和当初温青禾失踪时如出一辙。
秋檀的追踪术想必派上了用场,现下她只要拖延时间等着秋檀带人来救便好。
她的思绪被“吱呀”的推门声打断,那人却站在门口并未走近。
“既来了,何必躲在暗处?”她忽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开口,声音清冷如霜。
果然,远处传来一声轻笑,萧瑾恒缓步走出时,腰间玉佩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苏姑娘好耳力。”萧瑾恒用温润的嗓音说着让苏宥棠别扭的话。
苏宥棠了然,却还是表现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苏宥棠藏在素绢後的眼眸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却适时露出惊慌之色。她似被吓着一般双手在背後不自觉地颤抖,殊不知这副模样取悦了眼前的男,毕竟这位储君啊,最见不得别人比他聪慧。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双眼,她下意识偏头躲避,萧瑾恒指尖还勾着那条素白绢布。
“太……太子殿下?”她声音微微发颤。
“殿下这是作何?”
“本宫只是想看看,能让六弟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苏宥棠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惊慌地起身朝一旁退去,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窗棂,太子的眼神让她下意识的害怕,那是对食物的打量……像猛兽盯着餐盘里的食物一般。
失控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估了太子的疯魔程度,“太子殿下若有事相询,大可光明正大……”
话音刚落却勾起了萧瑾恒的好奇,“光明正大?”他突然上前掐住她的下巴,“苏姑娘还会去我的东宫吗?”
“姑娘坐,不必如此慌张。”
苏宥棠的下巴被掐得生疼,她被迫仰头直视那双早已猩红的眼睛,“殿下这话甚是好笑,绑着臣女的手说不必慌张?”
苏宥棠猛地偏头挣脱钳制,谁知萧瑾恒走到她背後解开了麻绳,她转身便往门口冲去,却见蟒纹衣袖一晃,萧瑾恒已挡在门前,此刻他的脸无比狰狞。
苏宥棠毫不掩饰地擡起眼帘,眸中淬着冰冷的厌恶,直刺他的眼底。萧瑾恒瞳孔骤然紧缩,额角暴起青筋,整张脸瞬间扭曲得不成人形。
“太子殿下不妨直说。”她索性站定,腕间麻绳已被鲜血浸透,“把臣女绑来此是要干什麽?”
“干什麽?那日在东宫本宫没说求娶吗?”他边说边压低身子,离苏宥棠越来越近。
她不退反进,猛地向前一步,“求娶?”她冷笑出声,“殿下管如此行径叫求娶?”
她突然将手腕伸出,血迹刺目惊心,“这就是东宫的礼数?”
苏宥棠见状,索性一甩染血的衣袖,端坐在黄花梨木墩上。
“萧瑾聿……本宫当真不如一个废人?”
“殿下慎言!”她擡眸直视,甚至都不屑看他一眼,“六殿下虽从小体弱,却为人坦荡真诚,决计做不出这般下作行径。”她故意顿了顿,“怎麽?东宫的储君之道,就是得不到的女子便都要绑来吗?”
萧瑾恒眼底猩红一片,彻底陷入癫狂,他猛地掐住苏宥棠的脖颈,青筋暴起的手臂将她硬生生拖向雕花榻边。苏宥棠满脸涨红,喘不过气,眼前阵阵发黑。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摸到头上的白玉兰簪子。
一声闷响,簪子狠狠刺入太子手臂,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在她通红的脸上,太子吃痛松手,反手就是一记耳光,“给脸不要脸!”
苏宥棠趁机踉跄着朝门外冲去,脸上那记鲜红的巴掌印和星星点点的血迹愈发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