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傍晚,秦霁承和周强来到白坭村口,两人在村中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陈苼家,那栋掩映在暮色中的小屋。
周强下车後,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拍打门板:“林林。”
约莫五六秒,眼窝泛着青黑,面色憔悴的唐林来开门,错开身让他们进来。
“陈苼在房间里?”随後进门的秦霁承问。
“嗯,现在还没有醒。”
“不能再耗着了,赶紧送医院,”周强说着已经往卧室走,见陈苼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摸了摸陈苼滚烫的额头,眉头蹙了下,“怎麽吃过药了烧还是没退。”
秦霁承把人从床上背起来,周强帮忙拿东西,将人安顿在车上,暮色四合中,秦霁承车技过硬,一路猛踩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般向最近的镇医院疾驰而去。
周强和唐林一左一右扶着陈苼,陈苼的头歪在唐林肩上,村道道路狭窄,勉强容两辆车通过,要是有反向行驶的车辆,避免剐蹭,只能慢慢开,每每遇到会车,秦霁承都不得不放慢速度,心急如焚却只能按捺住。
到医院,秦霁承把陈苼放在大厅准备的推床上,医生听见动静围了上来,仔细检查陈苼的病症,说是经历重大情绪冲击後,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发热,昏迷不醒。护士很快端来药杯,药丸已经磨成粉末,兑水成药液,护士用勺子一点点喂进去,又扎上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顺着塑料管滴落,再顺着陈苼手背流进体内。
半夜,陈苼醒过来,模糊的视线里,唐林伏在床沿熟睡,他擡手摸了摸唐林的发顶,人没有醒过来,他转头看见周强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往旁边倾,脑袋趴在秦霁承腿上睡得正沉,秦霁承则靠着墙,手还放在周强肩膀上虚虚护着他。
乡镇医院的医疗条件较差,资源也比较紧张,他们只好蜗居在走廊过道的病床上,幸亏还有椅子给他们坐,要不然漫漫长夜,有得折磨。
这个点的医院很安静,秦霁承看见他醒了,问他:“感觉好点了吗?”
陈苼微微颔首。
秦霁承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苼摇摇头,目光落回唐林脸上,指尖轻轻拂过他眼下的乌青。
秦霁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角扯出点无奈的笑,擡了擡下巴指着唐林:“你烧得迷迷糊糊那会儿,可把他急坏了,晚饭一口都吃不进去。”
陈苼眼里慢慢浮起一层温软的笑意,抚摸着唐林的脸。
“事情办完了吗?今後有什麽打算?”秦霁承问。
“办完了,”陈苼声音还带着病後的虚浮,“赚钱,养唐林和我。”
秦霁承扯了扯嘴角,心情松快了些:“有唐林陪着你,人生还不至于太操蛋。”他多多少少从周强口中听过他们的人生经历,知道的不算少。
清早,护士推着换液车,轮子碾过地砖发出轱辘声,患者咳嗽的声音,此起彼伏的谈话声,一点点漫进病房,医院渐渐生起的响声将还在睡着的陈苼吵醒,唐林看见人醒来,登时从凳子上站起身:“哥哥!”
陈苼用粗哑的声音应话:“嗯。”
“哥哥,你吓死我了,”唐林的声音带着劫後馀生的害怕,“你生起病来太可怕了,我怎麽叫你你都不说话。”
“别哭。”陈苼擡手,用手背拭去他悬在眼角的泪珠。
周强叫来了医生,检查过後,医生确认已无大碍,达到可以出院的标准,还叮嘱必须静养几日,放松紧绷的神经,要多喝温水。
秦霁承缴好费用,办妥手续,取好药,载着他们驶离了小镇,一路上,陈苼靠在车窗,看着倒退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