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黯淡下来,到家门口,唐林看见住他对面的老爷爷带了只金毛要进大门,刚搬家那会,有天老爷爷的妻子摔倒了,他敲门让陈苼帮忙扶奶奶起来,陈苼把人背到楼下刚到的救护车,从那以後,老爷爷就偶尔做些家常菜,送给他们吃。
陈苼右眼皮跳了一下。
唐林看看那只温顺的金毛,疑惑地问:“住在这里不是不能养狗吗?”
老爷爷唏嘘一声:“谁说的,这栋楼很多人都有养狗啊,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从来没听过这里有禁养宠物的规定。”
“可是哥哥跟我说过不让养。”
老爷爷心直口快:“那就是他自己不想养了。”
陈苼:“……”谎言被拆穿得如此迅速。
老爷爷朝他们挥了挥手,说家里人还等着他吃饭,得先回去了。
老爷爷走後,唐林猛地转头看向陈苼,语气近乎肯定,质问道:“陈苼!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啊,没在骗你,”陈苼反应神速,“可能是我记错了,这里是让养狗的。”
“这种事会记错,”唐林难得聪明一回,“你就是在骗我。”说着,唐林不管不顾的往外面走,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不愿意回家,要离家出走一样耍脾气。
陈苼赶忙追过去,刚抓住唐林的手,就被用力甩开,唐林活似点燃的炮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陈苼堵还瘪着嘴的唐林在墙边拐角,指腹落在他的唇角,硬是往上提了提勾出个笑样,他低笑道:“气性怎麽这麽大?”
“你骗我还不承认。”
陈苼坦然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不让养狗就不养呗,干嘛要骗我。”
陈苼看着唐林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笑说:“小屁孩。”
“你才是小屁孩。”
唐林见陈苼还在笑,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他气不打一处来,挥起拳头就去捶陈苼,力气其实不大,跟挠痒痒一样,陈苼抓住他的手:“好了,别耍脾气了。”
“讨厌你!我不喜欢你了。”
“别说这种恐怖的话。”
“我就要说,”唐林瞪着陈苼,“我说我讨厌你,不想喜欢你了。”
陈苼捂住唐林的嘴,唐林还在挣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抗议声,不多时,陈苼低下头,把手拿开,吻他,唐林所有的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堵在喉咙里,碎成压低的喘气声。
当陈苼伸舌头那刻,唐林咬了咬他的嘴唇,陈苼吃痛地“嘶”了声,但还是没有停止动作,反而按住唐林的後颈靠近他,让胸膛贴着胸膛,加深了这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
松嘴时,陈苼抱住唐林,一下下摸着他的头:“是哥哥的错,别生气了,啊?”
远处,如墨的暮色浸染马路边一辆静伏的黑色轿车,深色车窗仿佛一道严丝合缝的屏障,将车内的昏暗与外界的微光切割开来,隔离成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昏暗的车里,阮东昑攥着那张新得的地址纸条,用力到指节泛白,他的视线像钉子般铆在不远处相拥的身影上。
副驾驶座上的文件散落着,最上面那张赫然是私家侦探找来的资料,右上角贴着照片,上面的人眉眼淡漠,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和此刻拥着人的陈苼天差地别,温柔得判若两人。即使相隔甚远,还是能看清那眉梢漾着的暖意,陈苼整个人仿佛被温水泡透,焕发一种阮东昑从未见过,活生生的“人气”,那是他在乐见酒吧蛰伏一个月,也未能窥见的模样。
一股阴翳瞬间吞噬了阮东昑,他无声宣告:这爱护,这人,本该是属于他的。
唐林抱着平板看毛毛虫总动员,陈苼点了外卖,给唐林买了他爱吃的水果酸奶捞,哄了好久,唐林才彻底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