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苼心脏发堵:“很痛是不是?”
唐林又眨眼,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我去叫护士给你开止痛药,吃完就不痛了。”
止痛药很快起了效果,唐林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又陷入昏睡。
医生过来查房时解释说,这是失血过多後的正常反应,接下来几天可能还会持续头晕乏力,出现意识不清醒的状况,让陈苼不用太过担心。
陈苼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将额头抵在上面,久久没有擡头。
老爷爷看着唐林後脑勺绷带渗出的血水:“别看小唐一副文静样,但他面对那些歹徒很勇敢无畏,倒让我刮目相看。”
陈苼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很棒,总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到医院的路上,看过陈苼焦急万分,亲吻唐林的样子,老爷爷看出点什麽来,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犹豫着问:“你们两个是亲兄弟吗?”
“不是。”
“现在你们这类人很多,我亲戚家有个孩子就是,同性恋总比异性恋幸苦些,家里人同意了吗?”
“我们都没有亲人了。”陈苼干脆利落的回答,温柔地替唐林掖了掖被角。
“真是两个小可怜,吃了不少苦吧。”
“我倒不觉得苦,”陈苼说,“我们互拥所有,相依为命,挺好的。”
老爷爷露出欣慰的笑容:“幸福就好。”
凌晨三点,唐林突然在病床上不安地动起来,昏迷不醒的他好像陷入了梦魇,嘴里一直念着什麽。
陈苼凑近听:“唐林?”
唐林干裂苍白的嘴唇轻轻翕动着,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陈苼没听清,几乎贴着呼吸罩:“什麽?唐林,想说什麽?”
唐林无意识地呢喃:“大螃蟹……”
这回陈苼听清切了,顿感他站着的地板轰然塌陷,整栋楼都被摧毁,他坠进无底的黑洞,周身的一切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只剩下心脏碎裂的钝痛。
“……对不起。”唐林仍在呓语,晶莹的泪珠不断从紧闭的眼角涌出。
陈苼呼吸一滞,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命脉。
第二天下午,老爷爷在医院待不住,说什麽都要回家:“医生说了,我可以回家养伤,在医院待着太难捱了,浑身不得劲,我要回家。”
“爷爷,回家没人照顾您吧。”
“有的有的,我老伴从老家回来了,她身体硬朗着呢,照顾我绰绰有馀。”
拗不过老爷爷,陈苼拜托护士帮忙多照看一下唐林,自己送老爷爷回家。
刚回医院,老爷爷就打了电话过来:“快递员送上门的补品是不是你买的?傻孩子,你这不是浪费钱吗?”
“怎麽会,爷爷您安心养伤,注意好身体,有什麽事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在。”
挂了电话,陈苼坐回床边的椅子上,目光片刻不离落在唐林脸上,唐林清醒的时间依旧短得可怜,加起来拢共一个小时多一点,几乎一整天都是在昏迷中度过。
这样的日子又熬了一天,到第三天,唐林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医生摘掉了他的氧气罩,唐林的脸渐渐消肿了,留下一片片深浅不一的紫红印记。
两天後,唐林依旧吃不下去饭,陈苼只能喂他吃一些半流食,三分之二是汤的碎粥唐林也吃得艰难,吃下没多久,唐林又吐了出来。
唐林掀了掀眼皮,眼里蓄满生理性的水汽:“……不想吃。”
陈苼把粥放下,拿湿纸巾帮他擦了擦嘴:“不想吃就不吃了,待会叫护士帮你输葡萄糖,不过得扎针。”
“我不怕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