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踢被三次,定是硌着玉枕了。”
他抽走她间硌人的金步摇,“午后再给你编藤枕。”
铜盆水波轻晃,恒亲王绞干热帕子敷在她微肿的脚踝。姜清染脚趾蜷缩着踢他膝盖:“痒……王爷什么时候也学会伺候人了?”
她看着恒亲王如此认真的样子,眼睛亮亮地看他。
“忍忍。本王不是会伺候人了,只是会伺候你了。”
“油嘴滑舌。”
他握着她足跟轻按涌泉穴,“太医说多按此处能安胎。”
指尖突然触到薄茧,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上月偷跑去马场了?”
姜清染拽过他尾遮脸:“就骑了半刻钟……”
“罚你今日多吃三颗枣。”
恒亲王剥开煨软的蜜枣,果肉抵着她齿缝喂进去,“枣核留着,给你串辟邪手钏。”
日头西斜时,乌木躺椅铺满晒暖的蚕丝褥。恒亲王解她髻的动作比拆火药引子还轻:
“茉莉花露兑了乌汁,闻闻可头晕?”
姜清染后仰着浸入温水,丝在他指间流淌成墨泉:“左边鬓角……”
话音未落,他指腹已揉上根,“可是这里酸?”
皂角泡沫堆成雪丘,恒亲王突然低头咬她耳尖:“有根白头。”
“定是你气的……”
姜清染扬手甩他满脸水珠,却被他捉住手腕轻啃指尖,“白头要收进锦囊,等孩儿满月压在枕下镇魂。”
暮色染红窗纸时,恒亲王执螺子黛的手稳如握剑:“闭眼。”
他描眉的力道比给圣上写奏折还慎重,“太医说铅粉伤胎……”
“那你还买十二色胭脂?”
姜清染张嘴咬住他摘耳珰的手指,舌尖卷走染唇的玫瑰膏,“甜的?”
“蜂蜜调的。”
恒亲王用热帕子敷她脸颊,“卸干净才许午睡。”帕子移开时露出她鼻冒出来的一个孕斑,他忽然低头轻啄,“像洒了桂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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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滴到戌时,恒亲王握着她脚踝涂防裂的羊乳膏。姜清染脚背弓起蹭他喉结:“凉……”
“嘘——“他突然贴在她微隆的小腹,“孩儿踢我了。”
夜风卷着药香拂过纱帐,恒亲王将温好的安胎药含进嘴里渡给她。姜清染咽下最后一口苦汁,齿尖忽地咬破他舌尖:“明日要喝梅子味的……”
“依你。”
他舔去唇间血丝混着药渣,“后日喝杏花味的,大后日……”
话音被塞进枕边的蜜饯堵住,姜清染指尖还沾着糖霜,被他逐根吮净。
朝堂之上,此时正是万民和官一起对敦亲王陈罪的时候。
大理寺卿突然踹翻案几,官袍里抖落一截焦黑臂骨:“三年前我儿巡查青州,撞破王府私炼人油!”
他撕开臂骨上的金箔,“这镀金的骨头……是吾儿被活烤时裹的!”
满朝哗然,那金箔上分明烙着敦亲王徽印。
老御史也颤巍巍举起块染血玉佩:
“此乃小女及笄礼之物……“玉佩突然裂开,露出夹层里蜷缩的蜈蚣干尸,“她被徐沐阳那畜生强暴,生生自裁到花轿里!”
户部尚书突然割破手指,将血滴在账册上:
“冀州水灾赈银……”血水竟在纸上蚀出个骷髅头,“全被换成裹尸的草纸!”
如今正是群臣激愤的时候,对敦亲王审判的声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