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做妥,再擡头望天时,却被眼前景色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昨夜三人穿出百鬼川时,正值黄昏,天地一片昏紫,她只觉好看,未细细多看。
如今白昼再细观,这地方竟美得不似人间。
她也去过不少沙原,却头一回见到这般橙粉色的沙丘。
橙沙被风撩起,裸露出风痕一道道,橙粉交错,层层叠叠,如豆蔻少女羞赧的脸,又像一幅名贵的苏绣铺在天地之间。
白昼气温渐高,风也比昨夜温柔了许多,穿面而过,像是在脸颊上偷吻,带着几分旖旎的温软。
桃诗长吐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叹道。
土匪林果然是个鬼地方,怪不得朝廷屡屡派兵剿匪都难以拿下。
外人若是想靠近土匪团的老巢,只怕个个都有去无回。
可又是谁,最早发现了这稀奇地方?
她背起谷星,又把自己和江兀的行李全堆到粉猪背上,驱赶着它出发。
谁料这猪晃悠了半天,桃诗低头一看。
那熟悉的枯木树桩,和她先前留下的布条,赫然还在眼前。
桃诗:“。。。。。。”
这是什麽鬼打墙吗?
她一把揪住粉猪的尾巴:“你是不是罢工了?找路找了半天,结果给我原地画圈?”
粉猪像是有怨气似的,哼哧哼哧地低叫着,前蹄使劲刨着沙子想挖坑。可这沙子松软异常,它蹄子一擡,沙子就哗啦啦滑落,什麽都没留下。
桃诗眉毛一挑,竟生出一种被猪翻白眼的错觉。
“嘿?”她嘴角一撇,凑过去,一把捏住粉猪的鼻子。
“我又不是你主人,你有种说人话?”
大小眼气她也就算了,怎麽现在连他手下的猪都敢对她不客气?
粉猪气得又刨了两下,眼珠子几乎快翻到天上去。
桃诗拍了拍它的猪腿,语气轻飘飘:“你倒是提醒我了。前蹄这麽有劲,回头和药材一起炖个猪蹄汤,软糯香滑,补气养血,营养极高。”
粉猪这下是真的安静了,连哼都不哼了。
桃诗得意地挑了挑眉,觉得总算扳回一城。
正得意呢,她视线一偏,却忽然愣住了。
不对劲?!!
那棵枯树,怎麽眼看着都快长到她头顶了?
她脸色骤变,冷汗瞬间渗了出来。
低头一看——
沙子竟已经埋到她小腿了!
而粉猪比她矮上半截,眼下只剩个猪头露在沙面上,猪眼瞪得滚圆。
桃诗心跳如擂鼓,拼死抓住那两只猪耳朵,像拔萝卜似的往外拽。
粉猪不知是怕的还是痛的,“啾啾啾”地怪叫个不停。
可那流沙像活了一样,越陷越快,眨眼功夫,就把粉猪整只吞了个干净!
桃诗吓得手脚冰凉,脑袋发炸,忍不住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谷星看着那本厚厚的四十万字说明书,头昏脑涨,正强撑着眼皮往下看,冷不防听见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猛地弹了起来。
一擡头,就看到桃诗整个人被沙子埋得只剩个头,活像个大萝卜扎在土里,还在撕心裂肺地嚎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什麽恐怖故事现场?????
可随着沙子一点点淹没到胸腔,桃诗反倒冷静了几分。
惊慌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诧异与……好奇。
这沙子,竟然松软至此?
被埋到这份上,竟然一点也没有窒息感?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脑海。
她几乎是本能地闭上眼丶捂住鼻丶屏住呼吸,任由沙子将她完全吞噬。
果然,沙丘之下,竟藏着一道沙洞!
她整个人像是被柔软地舌头包裹住般,顺滑地坠入更深处。四面八方的沙子像水一样漫进耳道,隔绝了所有声息,像极了一只在地底穿行的鼠。
不断下沉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