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百日宴的时候手劲大得能撕猪头,十岁挑翻全武塾学徒,十二岁独闯矿山为乡亲复仇……”
“我听着听着就心想,太帅了,不愧是我家云宝,太帅了。”
她越说越激动,最後竟直接站上了椅子。她望着四周跳跃的火光,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烛火一点点填满。
脸颊红扑扑的,嘴角勾起,望着云羌。
这人惯是喜怒不形于色,明明闷骚得很,偏偏装得呆。惹得她每天都将那一点点情绪外泄,当作某种奖赏。
可此刻,那人眼圈红得像抹了胭脂。
她一瞬以为云羌哭了。
可云羌没哭,只是像被一把火烤了整夜的木头,烧不出泪,只剩一圈圈焦黑的馀烬。
情绪上了头,谷星抿着嘴,睫毛也跟着染上了湿气。
“中刀之後你就跑了,我其实……并不意外。”
“可你给我来一刀也好,你肇事逃逸也罢,都是无路可走。”
“但是有一点,我太生气了。”
“你怎麽能不告诉我闲无忧给你下的毒是什麽。你为什麽……不把我当朋友?”
她咬着嘴唇,心中不甘。
“你今天才问我,把你当不当朋友?”
“可我明明天天都说了,我们是朋友,我们要当一辈子的朋友。”
“从你接住我扔出去的那个钥匙扣起,我就认定了这件事。”
“我的朋友,要当最幸福的宝!”
话一出口,谷星自己都愣了愣,低头望着云羌的脸,不知是该坦白从宽,还是该就此住口。
李豹子还担心萧枫凛和云羌会打一架。但依她来看,林絮竹和大小眼的事更让人手脚冰凉……
谷星哽咽了,她的云宝。
被大小眼下过毒,被萧枫凛弄伤手,被林絮竹毁了故乡。
而现在,她的朋友甚至还包庇这三个男人……
她真该死……
也不知道是怎的,老天爷竟如此配合,刹那间,怪风突起,“唰”的一下,把屋里的七根蜡烛全吹灭。
只剩月光幽幽,从窗外探进来,照着角落那枝插在圆凳上的一小枝桃花。
风吹不散它,花依然盛开。
气氛是怪的,心情是乱的,後背是凉的。
她转过头,屋里一片黑,连心跳都快得抓不回来。
她忽地低声道:“你能……留林絮竹再活久一点吗?”
“我——”
云羌:“嗯。”
她答得轻。就一个字,像落刀,又像洒雪。
谷星愣住,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椅子上。
好在云羌还扶着她,她就这麽半跪着,跪在那一声“嗯”里。
她咽了下口水,不敢擡头。
谷星:“……”
“真的?”
云羌:“嗯。”
谷星不敢问为什麽。
但她知道,自己当时的那一步做得并不漂亮。
云羌比她成熟多了。
太帅了,不愧是她家云宝,太帅了。
也帅得让人心疼。
她想挣开手,却轮到云羌不肯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