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摸摸鼻子,爬下床,蹲在他身边,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叹口气,“行吧行吧,你要是嫌弃这个称呼,我再给你换一个。”
“你想叫什麽?”她环顾屋子,灵感枯竭,随口赐名:“那叫‘小瞎子’吧。”
系统111松了口气,它真怕她给男主取什麽“娇娇”“俏俏”这种有损男主形象的怪名字。
萧枫凛对“五皇子”这个称呼明显反应激烈,反倒对“小瞎子”倒是默默接受,半点波澜也无。
屋里静得只剩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暖意渐渐升腾,连窗外的风雪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谷星把刚才顺来的半只鸡和两个红薯丢进火堆,香气很快在小屋里弥漫开来,驱散了夜色的寒意。
她一个人在窗边开了道小缝,让冷风卷着雪意钻进来,自己捧着那半只鸡吃独食,十分缺德地馋萧枫凛。这还不止,甚至开口招呼他,“小瞎子,下雪了,你来看吗?”
她低头望着窗外的雪,想起自己穿进小说後看到的第一场雪。那时也是这样,一片片雪花细密地落下,天地俱寂。
她收到萧枫凛送来的房契和报社经营权,一切都那麽美好。
宫外宫内,雪色无异,皆是她与萧枫凛并肩静看,屋内屋外皆成画。
夜色如水,天光深蓝,四野静谧无声,唯有雪花无声飘坠,落尽人间喧嚣。
萧枫凛似有所感,转头望向窗外。明明眼前是一片黑暗,仍仿佛被什麽牵引。
谷星唇角带笑,随手擦净掌心的油渍,走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到窗前。
她掌心微微用力,强势地引他探出手去,夜风吹拂,雪花细细密密地落下,在他掌心里融化成一滩微温的水珠。
他想:雪怎麽是热的?
自从他眼被毒瞎後,无论怎麽睁眼,光线都进不了眼睛内,世界只有无边的黑暗。
然而此刻却忽然有一片柔软的雪花落在掌心,炽热短暂,却在下一瞬又无声消散。
身後挨着暖意,他微微侧身,嘴角抿得紧紧的,鼻尖轻轻一动,闻到一丝烤鸡和红薯的香气,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看不见,能摸到也好。”
谷星低低一笑,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打趣,“改日回去,不如也请李豹子给流民们做些盲文书。咱们小报里的瞎子,也不算少呢。”
“还有什麽来着,要干的事还有什麽来着……”她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麽。
一片,两片,三片……
雪花一片又一片地落在萧枫凛心里。
一阵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指尖下意识地在谷星掌心摩挲,触到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利器割过的痕迹。
可细细一摸,这只手皮肤细腻光滑,并不像劳作之人的手。虎口没有茧,骨节也不算粗大。
唯独右手中指指甲旁的骨头有些歪斜,像是常年累月的劳损。
既不像宫里的宫女,也不像来杀他的杀手,到底是谁……
“你是谁?”
他声音哑得厉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音,听来却格外认真。
谷星怔了一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擡眼才发现,萧枫凛许久没喝水,嘴唇早已干裂。她正要起身烧水,却被萧枫凛猛地拉住衣袖,声音带着沙哑和力竭的倔强,“你是谁?”
那一声叫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胸腔里所有的力气都掏出来。
谷星微微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系统111在脑海里急急提醒:“谷星,你不能说真名!要是让男主发现你数年如一日不会变老,世界线就要乱了。”
她只得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顺手将屋门关得更严实些。
屋内的火堆映得她脸颊微烫,窗外夜风却凉得发颤。
她目光落在窗外荒林,低低笑了一声,将萧枫凛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叫林风。树林的林,风声的风。”
“风无形,却会和星星一样,一直陪着你。”
她语调温柔,像夜色里一缕最柔和的风。
【作者有话说】
萧枫凛:“天塌了,她说我又瘦又小还臭。”
(完全不知情的当事人)谷星:“你包袱好重,萧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