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雪落,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
“林风,你为百姓为苍生,为什麽不能为我?”
谷星僵在原地,忽然没了力气,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封丘那棵老槐树下。那时他虽沉默不语,眼里对她的控诉却从未变过。
“林风,你怪我隐瞒,可你不也是如此?你也瞒我,去了宁贵妃丶去了明泾那处。”
“你若是神仙,那为何身上伤痕累累?手心是疤,腿带瘸,连呼吸也总是不畅。”
“你不是为我而来的神仙吗?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疯魔,“你不是为我而来的神仙吗!”
“林风,求你,看看我,只看我……”
谷星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无声无息地倚在窗台上。
她望着那人脸上的泪水,一行行滚落。像是被这画面刺疼了眼,忍不住慌乱地把视线投向窗外的飞雪。
天地俱白,二人仿佛遗落在这世间的两个影子,静静相对。
她脸上忽地一凉,擡手才觉不知何时,泪水早已爬满了脸颊。
她慌乱地擦去,低低叹息一声,只觉得心头细密一抽一紧。
天地压近,四下无声,唯有两道微弱的呼吸,提醒着彼此还活着。
“你去拿张纸。”谷星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倦意。
“若有一日我忽然不见,你也别胡乱发疯。我大概只是去了别处,忘了些事罢了。我和你定个暗号,若你日後遇见我,只要提起这暗号,我便会与你相认。”
她语气虚弱,眼神飘忽,“快去。”
萧枫凛愣了好几息,才慢慢松开搂着她的手。
纸与笔递到手中,谷星却忽然愣住,一时竟不知该定个怎样的暗号。她心想,若画个现代的符号,说不定日後自己见了,也能早些察觉异常。
她握住萧枫凛的手,随意在纸上画了几个小图案,让他挑一个。少年低头认真挑拣,最终指着那个爱心模样的。
“这个……是什麽?”
“是一颗心。”
萧枫凛怔住了,呆呆望着谷星:“为何这颗心是这样形状?”
“我们神仙……总之我说心长这样就长这样。”她懒得费口舌解释,今日本来就没睡够,如今又闹得心烦意乱。
“那我就选它。”萧枫凛固执地盯着那颗心,“我若画下这颗心,林风你就会记起我吗?”
“当——”谷星心头一跳,荒唐的念头自心底蔓延。她擡手捂住额角,半天说不出话,只得低声道,“……还是换一个吧。”
她认不出来,她还以为萧枫凛给她画了个桃。
萧枫凛眨了眨眼,眼神却仍然黏在那颗心上,魂魄仿佛被那一笔勾去了般,久久不舍移开。
都说明朝的剑斩不了清朝的官,二十五岁的萧枫凛的罪,怎能全算到六岁的孩子头上?
“我不求你尊老爱幼,慈悲为怀,只求你别老是把刀对着自己人。”
“宁贵妃性情突变是特例,也不是人人都会如此。再说,你怨人心难测,这就是你中途变心的理由?”
“如今口口声声说月光独不照你,等过些时日,还不是又有别的白月光来寻你?”
萧枫凛蹙着眉头,听了半截,满脸困惑,半懂不懂地望着谷星。
系统目睹了全程,这会儿见两人气氛稍缓,才小心翼翼地冒头:“谷星,你说有没有可能——”
“抱着我还敢念别的女人名字?你——”谷星没好气地怼过去。
系统赶紧插嘴:“有没有可能,那名字其实就是林风。”
谷星一呆,也忘了系统是只“鬼”,直接转头冲着空气追问:“哪个林,哪个风?”
系统:“……”
她脑子当机,怔怔望着空气,直到萧枫凛伸手把她的脸掰回来,认认真真地道:“什麽白月光?林风你就是我的月亮。”
谷星微微张着嘴,睫毛轻颤。萧枫凛最先察觉她呼吸微乱,便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指腹像是要把她的眉眼记在心底一般,一寸寸摩挲,温柔极了。
“我真的没有别人。”他低声道,“你想要什麽我都给你。”
“唯独我的仇恨,不愿给你。”
他的月亮若是离他远去,那他也只会追随而去。
谷星有些恍惚。她有时都忘了,这眼前的孩子不过六岁。
可为何偏偏懂得“仇恨”二字的分量?
她顺势问道:“宁贵妃身子抱恙,难不成你也参了一脚?”
萧枫凛闻言,头缓缓枕在她肩侧,指尖死死绞着她衣角,语气却冷静得近乎无波:“她给我下毒,凭什麽不能叫她也尝点苦头?”
他声音低得像一缕风,在谷星耳畔吹过,
“林风,你要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