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干会後悔的事。”
谷星站门口想了一会,才发现萧枫凛偷偷骂她了。
她换了身衣裳,将头盖得严实,避开李豹子丶云羌等几人,悄悄混入五层楼,正在重建的流民队伍中。
她望着眼前的雕像,眉毛都别在了一起。
不知谁带的头,雕像脚下先是放了几个瓜果,再是香糕甜食,後来连奶茶丶鸡鸭鹅都铺了一地。
有野狗过来,摇着尾巴叼走了半只烧鸡。
流民却没人驱赶,只默默抹着眼泪,继续干着手头活。
看得谷星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
她还在愣神间,又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回头,是个瘸腿的流民哥,竟有些眼熟。
那人打量谷星好几眼,“你怎麽傻站在这?”
“小报不养闲人,走,随我去给义学堂搬桌椅去。”
谷星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被那瘸腿哥一把揪着衣领拖走。
她边挣扎边思索,怎麽也想不起对方是谁,直到被一路拖到了义学堂门口,才猛然一愣,这不就是她让卫桉新建的学堂?!
她擡眼一看,阿秀竟也在哪里?!
她猛地捂住脸,只从指缝间偷偷张望。
李氏和浅娘也在此处,还有一群不知姓名的女子,她眨眨眼,竟见着添香居里的小红小绿小紫都在这里,联系前因後果,她瞬间便明白。
或许是她让小桃将青霉素拿去妓馆,勾栏院里给衆人治疗花柳病,而结下的良缘。
阿秀手持册子,正俐落指挥衆人将桌椅摆放在指定位置。
谷星稍一打听,才知阿秀竟成为这义学堂的副山长。
那个曾挽着她手,眼带泪珠的女子,究竟走了多长的苦路,才成就了今天的模样?
谷星舔了舔嘴唇,眼睛里满是自豪。
然而气氛未久,忽有一声突兀的质问闯入:
“我不同意!”
衆人一顿。
只见一名瘦削男子站出,大声道:“我听闻她是李员外的妾,其夫丧命不久,她未守妇道,竟又嫁予李员外为妾!?如此失节之人,怎可教书育人?!”
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自觉是道德守门人,等着听衆附和,哪知场内鸦雀无声。
他狐疑地望去,才发现衆人都盯着他看。
但只是“看着”。
没人回应。
他脸上的神情由愤怒转作迷茫,正不知所措,却听阿秀淡淡开口:
“然後呢?”
“……什麽?什麽然後?”
阿秀:“我未守节丶又嫁了人,做过妾。然後呢?”
“你……你这等女人,怎能进学堂?怎能当教书的?”
“我学识浅薄,不教书,只当副山长,管管事务罢了。”
阿秀眼神平静,“你若读书识字丶愿意前来,义学亦不会拒你。”
“那你又为何,要拿别人的旧事,来掩饰自己的浅薄?”
“你你你——”那人涨红了脸,暴跳如雷,竟擡手作势要打人。
可他才走两步,瘸腿哥便松了谷星,几步上前,迎面就是一拳,将他砸到墙角。
“哪来的傻子?”
衆流民纷纷摇头。
“真是稀罕,这种傻话最近都没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