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如此。
咔嚓一声,打火机冒出橘红的火焰烧透了烟头,陈川後脑勺靠在门上,擡眼望着熟悉的天花板,眸底的红愈发重,烟雾漫出嘴边,擦着眉骨消散,看不见摸不着的疼有了归属。
这麽恨我吗。
小狗。
还是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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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落坐在窗下,听着雨声,空气中雾气缭绕,指间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
忘了什麽时候开始她一直都抽黄鹤楼,且只能抽这个烟。
不是没尝试过其他,一抽就犯恶心。
按灭最後一根,乔落扶着墙起身,缓了好一会能正常行走。
她在柜子里拿出衣服,一拉开房门。
漂沉着的淡淡烟味钻入呼吸。
留下它的人没走多久。
二楼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却可以体会到另外一个人的体温。
乔落深吸口气,进洗手间简单洗了个澡。
很快,滴着水的发尾被裹紧白色的干发帽里,乔落洗的冷水澡,整个人都淡了下来,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给小尤发微信。
:在哪?
尤尤尤秒回。
:在市里呀。
:怎麽了?老板。
这个时节洗冷水澡有点太早了,她的手指关节都不太能弯曲。
乔落拉着件外套搭在身上,等体温回血後,给小尤回微信。
:七点来接我,别惊动他们。
:这回这麽快就走吗?
发白的指尖悬空,乔落慢慢打字。
不走的话,她可能会疯。
一个‘嗯’字打了快一分钟,终于发送过去,那边秒回了一句‘七点准时到’。
看着这条信息,乔落骤然提起口气,心口的疼又开始疯长。
她仰头静静望着天花板,指甲掐着手指,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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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多,雨缓停下来,何必语赶了回来,给小葡萄带了几件衣服。
陈川正好做好饭,伸头出去喊赵明让他们来端菜。
副食店内,刘莘然把小葡萄递给徐美好,拿一把锁锁住玻璃门的双杠。
她生孩子那会出了点事,身体不大好,没办法只好辞职来洛城养着。
平时是她看店,赵明让晚上不忙就开车回洛城,忙得话就周末回。
两口子一外一内过得有滋有味。
徐美好看着也开心,捏捏小葡萄的脸往楼上走。
一进客厅,满屋子里的人都在忙忙碌碌,空气中饭香四溢,是熟悉的味道。
“这都谁呀,”徐美好轻声问着怀里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孩儿,小葡萄如其名,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顺带踢脚拿手捏菜的赵明让,“这个是你蠢爸爸,洗手了没就吃,”又转到陈川身边,“这个是你大伯伯,”最後停在正准备掀开高压锅盛饭的何必言半步外,“这个是你二伯伯。”
何必言手顿了顿,拧开盖子,锅里米汤的热气熏到手背上红了片。
徐美好抿唇,佯装无事的抱着小葡萄转身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她看眼乔落,低声问:“你这回待多久?”
乔落戳小葡萄脸蛋的手停住,说:“还不知道。”
“你呢?”她又问。
“我啊,”徐美好轻轻叹口气,“现在谁也不是十七八岁一二十岁那会儿的自由身,估计我等下午去给宋姨扫完墓就得回北京忙一段时间,回头找个空咱们再聚吧,反正只要都在,那就好聚。”
窗外的薄光飘来,楼下有小孩子的笑喊声,乔落看了一圈。
房子还是老房子,餐桌还是老餐桌,人也是老人,是熟悉的人,但他们都长大了,要为生活忙碌,随时都要各奔东西。
乔落没再说话,沉默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