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紧你丢十枚元宝?
阮郁腹诽百八十句,却都未明说。她只问:“你赌什麽?”
叶青洲收回手,轻飘飘坐会原处,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肩上皓白的发。
“就赌……我看中的人,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你二位看中的人,一并解决掉。”她淡淡道,“不一定赢,权当是个好彩头。”
最近手头紧。十枚元宝,权当一个好彩头。阮郁“呵呵”两声。
叶青洲手上动作一顿,擡眼看向阮郁。“不行?”
许嘉瑞大惊失色,连忙挡开她二人,摆摆手:“怎麽不行,绝对行,铁定行。因着最近那乌衣鬼的事情,阿阮的爱徒哪儿哪儿都不愿去,阿阮也是心情不好。叶长老你多担当,多担当。”
叶青洲垂下眼,难得地没有发作。
她只看向高阁之下。
她们几人赌来赌去,赌的全是终试情况。
大抵下意识也觉得这初试没什麽悬念。
比试凤凰台上,学子规规矩矩地比划;而谈笑之间,竟已来去了五六个回合。
负责监管的小童一次又一次敲响名册,报出比分。
——没有鏖战或苦战,中规中矩,便有些乏味。
小童身边,一袭青衫的女孩马尾高束,盘腿坐着。
她双手撑在膝上丶托着腮,上眼贴下眼皮,显然也是无聊得快要睡着。
叶青洲忽觉得,不如观察她来得有意思。
罗艽打一个哈欠,高阁上的叶青洲便也捂起嘴巴。
罗艽抱起膝盖,抵着下巴,在旁边‘乒铃乓啷’的交战声里安然而眠。
叶青洲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一刻钟,罗艽又一个钓鱼颠颠醒自己。
叶青洲眼底笑意更深几分。
叶青洲这副神态把身边人吓得不轻。阮郁一脸瞧见极瘆人之景的神色,面色紫青;许嘉瑞也是冷汗贴背。
唐忆面上虽端着笑,眼底神色已经不自然到了极点。
而修道者耳聪目明,叶青洲这样直勾勾盯着,凤凰台旁的罗艽自然能觉察到。
罗艽一个激灵,瞬间瞌睡全无。
她捏了捏酸胀的腿,站起身,拍拍裤腿。
也不擡头望高阁,左右看了看,几步退到小童身後,重新盘腿坐下。
罗艽坐下时,身形缩在小童身後,只留给叶青洲半片衣角。
站她身边的小童忽然打了个喷嚏。
不知怎的,她总觉着有人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以一种绝称不上友善的目光。
可转身回头,也没见着什麽人,只看见盘腿坐在一旁的罗艽冲自己一笑。
小童便也回以一个傻笑。
再回身,她又开始兢兢业业报着战况。
罗艽于是在叶青洲瞧不见的地方,继续抵膝而眠。
高阁上,目睹前因後果的阮郁“噗嗤”一下笑出声。
叶青洲恶狠狠瞪她一眼,又望向学子比试的凤凰台。
前一瞬还对身边人睥睨而视的叶长老,下一瞬,将视线落在凤凰台上,一双琉璃眼中分明盛满失落与委屈。
*
剑阁初试,罗艽迟来早退丶到了打瞌睡,终于也熬到第二日下午。
初试已闭,除去被迫留白的罗艽,零分者皆淘汰。
赢了拿一分,输了没分,打了平手的亦是一分不得。初试里没人认输,竟硬生生扯出四个平局。
留下的六名学子中,罗艽零分,周倦丶霁明净丶方檑手里各有两分,其馀二人皆持一分。
剑阁终试共三天,每人每天一回合。
凤凰台上,被淘汰者的木牌变成灰色。
看着那些变灰的木牌,罗艽神色一滞,说不清心里滋味;仿似惋惜之馀,又有一种将向上看的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