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着王熙凤口口声
声说老太太疼她,好像老太太真的有多疼她似的,忍不住道:“老太太既疼我,那紫鹃和春纤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一愣,迷茫道:“什么紫鹃和春纤?”
黛玉比她更惊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听老太太的话来这里同我说请?”
王熙凤难得有些下不来台,尴尬道:“老太太确实并未对我说过紫鹃和春纤的事……她们,是惹了妹妹不悦?”
贾府的下人惯爱说黛玉不如薛宝钗平易近人,说黛玉高傲,但王熙凤知道,黛玉待下人们比一般主子都要温和得多,她不是那种因为不顺心会拿丫鬟撒气的姑娘,是以,王熙凤不觉得紫鹃和春纤能轻易惹怒黛玉,而能让黛玉这样气急的,必定不是小事。难道是因为紫鹃和春纤惹了大祸,黛玉和老太太对如何处置她们有了分歧?
贾琏觉得机会来了,笑道:“既然知道前因了,林妹妹有什么不快的,只管告诉你嫂子,那些碎嘴的丫鬟,也自有你嫂子去管,不必姑娘费心!”
黛玉道:“多谢表哥,只是紫鹃和春纤我已经送还给老太太了,如何处置是老太太的事,我却是不敢多说话的。”
贾琏和王熙凤对视一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王熙凤是个聪明人,见黛玉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知道求情的事是告吹了,这件事情的重点还是在老太太身上,他们还是尽快回去找老太太商量对策才是。
至于
此事没成,回去老太太会不会责骂?听黛玉这话的意思,老太太眼下可不占理啊!
想完这些,王熙凤又和黛玉客套了几句,兼嘱咐着黛玉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回去告诉她,他让下人们给送过来,黛玉只是听着并不应声,王熙凤唱了一会儿独角戏,这才提出告辞。
黛玉将他们送到院子门口,目送这些人离开后,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嬷嬷陪在黛玉身边,见她不发一言,怕她心里有事憋出病来,便引着黛玉将心里的气发出来,道:“贤德妃既是贾家的支撑,史夫人迫切的想让贤德妃摆脱如今的处境,想着求姑娘同世子说情就罢了,怎么请个说客还不将前因后果同人说明白了,闹的那位琏二奶奶好不尴尬!”
黛玉道:“那事原本就是老太太理亏,她怎么好意思在小辈跟前说。我同风姐姐算是玩的好些,她又能说会道,老太太许是觉得我不过是闹个小别扭罢了,让凤姐姐哄一哄劝一劝,还是觉得他们最好,到时候都不必他们说什么,我自然就痛哭流涕的后悔莫及了。”
陈嬷嬷听着黛玉的话,觉得生气的成分倒是不多,伤心也并不多,只是好歹曾以为是真心相待的亲人,这样一次次的失望,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在意的。
陈嬷嬷道:“这就是痴人说梦了。只是打发走了琏二奶奶,后头不知还会来何人呢?”
黛玉道:“荣国公府里能理事
的,除了凤姐姐都是我的长辈,他们怎么会屈尊至此?”
“琏二奶奶治家的确很有一手,但是……”陈嬷嬷悄悄附到黛玉耳边,道,“但是她私放印子钱,这可是犯了律法的!”
黛玉大惊,多年前贾敏曾教导过她和沈曜放印子钱是多么丧尽天良的一件事,她万万没想到,办事利落滴水不漏的王熙凤竟然会做这种事!且不说她害了多少人家,就说放印子钱对她自身的害处,她知道吗?还是因为贾家除了个贤德妃,她也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
陈嬷嬷道:“贾家如今进项少,花钱的地方又多,这个家可不好管啊!”
黛玉道:“花钱多就省着些花,既进项少了,为何还要维持从前那些花费?”
陈嬷嬷道:“姑娘说的极是,只可惜不是人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非得维持着表面的光鲜,里头却不知如何了。”
这是贾家的私事,黛玉若是插嘴了,别人还要嫌弃她多管闲事,但……王熙凤若因私放印子钱获罪,那是罪有应得,而那些被她害了的人家却是无辜的,黛玉想着,以后有机会她还是得委婉的示意王熙凤几句。
陈嬷嬷又道:“别人都不怕,我就怕老夫人被逼急了,她亲自到这里来,姑娘怎么办?老夫人这块大石头压下来,姑娘到时候真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只能被她挟制。”
黛玉摇了摇头,道:“嬷嬷不了解老太太,她不会的。
这些年老太太被奉承惯了,她是不会接受别人违拗她的,更别提是这样明晃晃的打了她的脸了,能让凤姐姐来也全是为了贤德妃,若只有我一个人,只怕七七四十九天真到了,只要我不同老太太赔罪,府里也不会派人来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