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得早,即便如此,昏睡一天一夜的事情也教人震惊。她轻轻地动了动麻木的手指,看窗外幽蓝的天空,一点点暗下去。
柏溪雪顺手拧开了灯,低头继续看剧本:“有什麽事就和我说。”
“……护工呢?”
“没叫啊,有事叫我不就行了。”
“……你不回去吗?”
“回去哪儿?你今晚要住院。”
“……”
脑海浮现出一个不妙的结果,言真有点不敢接受:“你今晚睡这?”
柏溪雪抓着荧光笔擡头,同样回她一个反问句:“不然?”
“……”
大小姐今天是怎麽了。言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下床,却又因为高烧刚退,身子晃了晃。
柏溪雪过来扶住她:“你想去哪?”
言真顿了顿:“……去卫生间。”
柏溪雪垂眸:“那你等一下。”
她走过去翻包:“你发烧时出了好多汗,我把你袜子脱了。”
“然後我让助理拿了你这两天住院的换洗衣物。”
她蹲下来:“我先帮你把新袜子穿上。”
来不及拒绝,言真已经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柏溪雪握住。
“你浑身上下怎麽都这麽冷。“
她擡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言真。指腹慢慢摩挲骨骼上那层薄薄的皮肉,带来一丝暖意。
这角度言真以前只有在床上时才见。
她下意识往後小小地退了一下,却又因为被抓住脚腕,被柏溪雪不着痕迹地拽了回来。
“你怕痒啊?”
柏溪雪笑了起来,弯起眼睛仰头看她。
言真的指甲悄悄陷进了被褥里,她垂眸,再次用冷冷的目光凝视柏溪雪:“我怕冷。”
“你不穿的话我就直接去卫生间了。”
柏溪雪只是眨眨眼。下一秒,她就恢复成那副乖巧的表情,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给言真套上了袜子。
屈起的指关节缓慢滑过皮肤,柏溪雪轻轻一笑:“好了。”
她把一双新的软拖放到言真脚边。
言真默默起身,趿拉着拖鞋,正要去够输液瓶。柏溪雪却已经先一步,把它给挑了下来。
“……你又要干什麽?”
言真已经彻底搞不懂柏溪雪今晚是在发什麽疯了。
“陪你去卫生间啊,”柏溪雪只是很无辜地说,“你手上打了留置针,一不小心磕了碰了该怎麽办。”
她又长又翘的眼睫蝴蝶一样地闪:“我告诉你我晕血啊,到时候就别指望我来救你了。”
“……”
言真已经懒得跟她说话,转身就走。
话虽如此,她其实走得很慢,发烧实在元气大伤,柏溪雪推着输液架,两步就追了上去。
言真真恨特需病房这麽大,去个卫生间都走这麽久。
好不容易挪到了,柏溪雪腾出了抓输液架的手,正要替言真开门,言真却趁机将输液架一把拽了回来。
她手上还有吊针,柏溪雪也不敢真跟她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抓着门把的手被言真啪地打了一下。
然後言真将门一把拉开,侧身闪了进去。
“别跟着我上厕所。”她咬牙切齿地说。
最後,门内侧传来反锁的声音。
只剩下柏溪雪一个人站在门外发愣,手臂上还有刚刚挨言真一巴掌的疼痛。
被打了。
她後知後觉地意识到,坐回沙发,不知道为什麽,看到言真生气的脸,她就觉得心情有点好。
于是柏溪雪轻快地晃了下腿。
嘿嘿。